弦月大大方方走進去。
“黎王妃,坐。”許貴妃慵懶坐著,膝蓋上放著一柄小巧的繡花團扇。
“多謝貴妃。”
許貴妃細筆描繪的眉頭挑起,“你聲音怎麽回事?”
弦月又解釋了一遍。
“如今黎王奉旨送親,黎王妃孤身在京要保重身體,不然黎王回來,肯定是心疼壞了。”許貴妃掩著唇笑。
弦月配合著她演戲,紅著臉羞澀地低下頭。
“謝貴妃關心,兒臣明白。”
許貴妃很快進入今日的正題。
“本宮聽聞你與聶家時常往來,本宮很好奇,你是用了什麽法子,讓聶儔溫那性情古怪的老頭認可了你?”
許貴妃笑容和善,連語氣都沒有變化,但話鋒裡隱藏的試探和冷意,弦月聽得清楚。
弦月眼睛睜大,眼中明顯有慌亂,語氣有些急,“貴妃恕罪,兒臣並沒有什麽法子。”
“哦?”許貴妃臉上笑意淡了幾分,“本宮只是隨口問問,你不必緊張,能入了聶家人的眼,本宮可不敢把你怎麽樣。”
“只是聶儔溫如今雖不在朝堂,但依舊深得陛下敬重,若是陛下得知這些,你猜,陛下會怎麽想?”
弦月起身,跪到許貴妃面前,雙手發顫,“兒臣絕無隱瞞,自萬朝會後,聶老發現兒臣略有些薄才,此生功名無望,他可憐兒臣,經常邀請兒臣過府探討詩文。”
“兒臣所言句句為真,不敢有半句假話。”
“只是探討詩文?”許貴妃吹了吹指甲,眼神冰冷,“你是黎王妃,你的一舉一動,關乎著整個黎王府,你可有想過,此舉會給黎王帶來麻煩?”
楚沅懵懂無知的抬起頭,惶然搖頭,“兒臣不知,兒臣並沒有想過這些。”
“蠢貨。”
許貴妃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嘲諷。
她看著楚沅那張比女子還美的臉,心中想的卻是,原來是個空有美貌一無是處的白癡。
笨一點也好,容易拿捏,或許黎王會寵他,也是把他當個玩物,構不成威脅。
許貴妃心中正在盤算著,另一邊的帝王寢宮內,弘嘉帝與五位兒子說了會兒話,他精力不濟,沒多久便覺著累,最後單獨留下了睿王。
“父皇,喝點參湯吧。”陸容澤見弘嘉帝面色青黃,眼尾多了幾條裂紋,短短數日便好似老了幾歲。
弘嘉帝:“放那吧,你近來身子可好些了?”
“兒臣不孝,父皇龍體不適,兒臣未能在父皇身邊盡孝,還讓父皇擔心。”陸容澤說著,眼眶微潤。
弘嘉帝看著自己的四兒子,這個孩子從出生起藥就沒斷過,身形比起他三位哥哥要瘦弱很多,甚至還沒有老五老六壯實。
臉色瞧著也不好,病懨懨的。
自己這些年,對這個兒子也忽視了許多。
“等會兒太醫來,你也看看,元生,把段國進貢的人參送去睿王府。”
元生笑著應聲,“還是陛下心疼王爺。”
陸容澤跪地謝恩。
“有件事交給你辦。”弘嘉帝讓他起來,“毀掉正清道觀,再加派人手捉拿正清,朕要扒了他的皮。”
陸容澤:“父皇,正清觀耗時數月,又花了不少銀兩,毀掉未免可惜,父皇不如下旨,將其改成流浪兒收容所,再聘請夫子教他們讀書識字,如何?”
“甚好,就按你說的辦。”弘嘉帝滿意道。
隨後,弘嘉帝又問了幾個朝堂上的問題,陸容澤都對答如流,進退有度。
“好,比你幾位哥哥沉穩,你替朕監國,朕也就放心了。”
陸容澤怔住。
他再次跪下,“謝父皇抬愛,兒臣……不想監國。”
寢宮內半晌無聲。
“為何?”弘嘉帝眸色稍陰。
陸容澤額頭觸地,“兒臣願意為父皇分憂解難,但兒臣夜裡時常咯血,白日需多睡兩個時辰才能恢復,實在是有心無力。”
“來人,宣太醫。”弘嘉帝扯住床頭的搖鈴。
沒一會兒,吳院正領著兩名太醫入內。
吳院正替陸容淮診完脈,拱手道:“回陛下,睿王殿下的身體還需好好溫養,不宜勞累,保持好心情才能好得快。”
陸容澤眼睛含笑,“有勞院正大人。”
弘嘉帝聽罷,擺手讓陸容澤先回去休息,沒再提剛才說的話。
等陸容澤離去,弘嘉帝抬手揉按太陽穴。
“現在沒人,幾位跟朕說實話,老四的身體到底如何?”
三名太醫低著頭,誰也不敢站出來說,眼見著弘嘉帝不耐煩,吳院正跪在地上說道:“陛下,睿王殿下只怕是……時日無多。”
“放肆!”
弘嘉帝提著氣,抄起床頭那碗參湯砸過去,參湯半空中灑落出來,地上到處都是飛濺的湯汁,瓷碗砸在吳院正的腿邊,飛起的碎片割破了他的衣擺。
“陛下恕罪。”三人趕忙磕頭。
吳院正:“睿王殿下自幼時服藥,大多數藥物都已經對他起不了效用,如今身體嚴重損耗,接連咯血,五髒六腑早就壞了。”
“給朕想法子治,治不好朕砍了你們腦袋。”弘嘉帝捂著起伏不定的胸口,被氣的腦袋一陣陣的發暈。
太醫院有陸國最好的醫士和藥材,他身為天子,不信找不到能治好陸容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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