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爺,您這是怎麽了?”
院子裡,眾人一臉錯愕的攔住要衝進屋裡的陸容淮。
只見半個時辰前還好端端的黎王殿下,此刻灰頭土臉的衝進院子,滿身灰燼不說,左手還緊緊握著一隻烤熟的地瓜。
整個人狼狽又凌亂,神色瘋狂。
“我……”陸容淮紅著眼,一張口嗓子堵的厲害,像是乾涸了很久的河床,一動便是地裂山崩。
聶思然緊隨其後進來。
他的臉上竟然也有灰。
聶徐行先是按住陸容淮,“小倪在裡面幫忙,生孩子沒有那麽快,王爺就別進去添亂了。”
之後又朝聶思然瞪眼,“你們倆這是掉進灶膛裡了?”
聶思然拍了拍衣袖上的灰,牙關明顯咬緊了些,“某人一聽阿沅要生,慌的找不著北,起身時還腿軟踩進了火堆,就差沒來個五體投地。”
要不是他伸手拉住他,這家夥能把廚房鬧得人仰馬翻。
“我要進去。”陸容淮聲音沙啞,他握緊拳頭,心跳急速的好似要從胸膛裡蹦出來。
他現在根本聽不進去他們在說什麽,他滿腦子都是楚沅要生了,他的阿沅正在裡面承受痛苦。
他要進去陪著他。
管家搬來了椅子,聶儔溫坐下,老眼橫掃過去,“你進去幹什麽?是能幫沅沅生,還是能幫他接生?”
陸容淮唇舌發乾,他緊盯著門,心揪起來。
“裡面……怎麽沒聲音?”
聶徐行見他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沒忍住笑道:“這才剛開始呢,起碼還要等好幾個時辰。”
陸容淮聽完,眼前發黑,臉色更是難看。
江倪突然打開門,喊樂書進去幫忙。
陸容淮立即跟上,剛走到門口就被江倪伸手攔住。
“王爺在門口等著就好。”
陸容淮眼睛恨不得穿過他直接看到楚沅,他說什麽也不肯離開,固執的厲害,“阿爹,我想進去陪他,他一個人……會害怕。”
江倪瞪他,“我不是人?”
“你看你緊張成什麽樣,沅沅好得很,別給我進來添亂,一邊呆著去。”江倪攆走跟木頭樁子似的陸容淮,將一旁縮著腦袋不敢吱聲的樂書拉進屋。
院子裡已經齊刷刷坐了一排人,管家甚至還貼心的端來了火盆。
聶思然好心喊他,“王爺,過來坐著等吧。”
門口的木頭樁子一動不動,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蘇如鶴正好奇打量著陸容淮,畢竟像今日這樣的黎王難得一見,他要仔細觀察,還能給他提供一些寫書靈感。
正看得認真,眼前忽然多了一個冒著熱氣和香氣的地瓜。
地瓜已經被人剝好,露出裡面金黃的肉,看著就很甜很軟。
耳邊是聶思然清幽慢緩的語調,“小蘇大人賞臉吃一口,嗯?”
“……”蘇如鶴認真詢問:“你哪來的地瓜?”
聶思然眨了眨狐狸眼,“從王爺手裡順過來的,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蘇如鶴又轉過腦袋,往陸容淮那邊一看,果然,王爺左手已經空了,地瓜不翼而飛。
蘇如鶴哽住。
聶思然:“阿沅現在吃不了,不吃浪費,快張嘴。”
蘇如鶴不肯,奈何禁不住他磨,最後忍無可忍的咬下一口。
“味道如何?”
地瓜軟爛黏糊,入嘴甜津津的,蘇如鶴面無表情的咽下食物,勉強說道:“一般般吧。”
聶思然見他眉眼舒展,明明就吃的很開心,還假裝一臉無所謂的傲嬌樣子,低頭悶笑起來。
“你笑什麽?”
聶思然收住笑,深黑的眸子定定看他,故意壓低嗓音,曖昧道:“笑你可愛。”
“……”
又過了半個時辰。
屋子裡忽然傳出一聲極低的,壓抑著哭腔的悶哼,那聲音打著顫,飽含極大的痛楚,聽得人也跟著提起心來。
同時,一盆盆的血水被樂書端出來,交給旁邊等候的下人。
陸容淮耳力極佳,又看到這滿盆鮮紅的血水,他身形晃了晃,好似有人用繩子勒住了他的心臟,窒息感排山倒海似的襲來,理智的弦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他什麽也不想,面色緊繃,直接就要衝進去。
就在這時,弦霜和弦風閃身出現,一左一右攔住他。
“王爺,聶夫人有令,讓屬下守好門,不讓您進去。”弦霜說道。
三番兩次的被擋在門外,陸容淮的忍耐瀕臨在爆發的邊緣。
“讓開。”
弦霜寸步不讓,弦風硬著頭皮說道:“不僅是聶夫人,王妃進去時也囑咐過我們,您就安心在外面等著吧。”
陸容淮難掩焦躁,他來回在門口踱步,弦霜和弦風怕他趁機跑進去,半步也不敢挪動。
房間裡傳來一陣小跑聲。
樂書將門拉開一條縫,露出兩隻眼睛,“王爺,王妃讓我給您帶句話。”
他們在門口的動靜不小,楚沅在產房裡都聽見了。
“說。”
“王妃讓您趕快給孩子想個名字出來。”
最主要的是,不要在門口晃,擾的他無法專心生孩子。
陸容淮嘴巴張了張,樂書見他不說話,他正準備關門,陸容淮喊住他。
“阿沅現在……還好嗎?”他自己都不知道,說出這話時,聲音顫的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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