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手機殼下,是一張用朱砂畫好的黃色符紙。
——顧青白天單獨給他的。
那位年輕但向來從容的玄學大家在聽完宋時清的描述以後,站在他床邊沉吟幾秒,從口袋裡掏出了這張折成三角形的不知名符紙。
“你的八字有點模糊……不知道是不是當年出生的時候醫院搞錯了。”顧青似是在自言自語,“我看不清你被那隻惡鬼纏身的緣由,這符你先拿著,萬一再碰上那些東西,它能救你一命。”
說完,顧青又補了一句,“而且它有異動我也能感受到,會及時去找你的。”
這也是宋時清今晚能放心一個人住的原因。
但宋時清並沒有看見,有一縷若有若無的黑氣,密密實實地封在了那張符上。
他與顧青之間的小秘密,雖然沒有告訴謝司珩,卻早早就被他察覺了。
宋時清走進浴室,打開淋噴頭,嘩一聲,冰涼的水流澆了下來,宋時清雖然早有準備地站遠了點,但還是輕輕地打了個寒戰。
水管裡留的水溫度這麽低嗎?宋時清朝外面掛著的熱水器看了一眼,確定代表燒水中的紅燈是亮著的,才收回了目光。
也就在這幾秒間,水流開始慢慢升溫。
宋時清伸手試了下,走進水中。
天氣熱,浴室裡沒有多少霧氣,水流很快覆蓋宋時清的全身,驅散了剛才那一瞬不太對勁的寒冷。
宋時清垂眼,目光碰到自己裸露在空氣中的腿,內側不見陽光的白皙皮膚上,仍留有幾道淺淺的手指痕跡。
宋時清收回目光,盯向旁邊得瓷磚,胡亂搓揉自己的身體。
可就算他不去看,在碰到那些還沒有消去的淤痕時,身體還是會誠實地反應出疼痛,不斷提醒他曾經遭遇過什麽。
宋時清的心臟一點一點地縮緊,手下加快了動作。
就在這時,穩定的水線亂了一瞬。
隨後落下來的水流冷得凍人。
宋時清“嘶”了一聲,但外面的洗浴設備總容易出現各種不穩定的情況,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沒放在心上。
但上面的東西怎麽可能放過他?
宋時清隻覺水流東歪一下,西斜一下,冷冷熱熱的沒個定準。
他心緒太亂了,什麽都沒想,直接仰頭,朝上方看去。
——“啪嗒”
一滴血水滴到了宋時清的臉上。
殷紅的血順著他蒼白的臉側滑下,很快融進水珠中,被稀釋成了淺紅色。
而宋時清整個人,僵立在了原地。
淋噴頭上方,此時正掛著一具殘破的人形。
它用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水流,斷掉的頭頸耷拉在宋時清的上方,那張帶著屍斑的鬼臉,正朝著宋時清嘻嘻笑著。
【……你看到了……】
【你看到了……嘻嘻……】
宋時清的瞳仁中,那張鬼臉笑意擴大,拉著臉上僵硬的面皮,擺出了一個猙獰的愉悅表情。
歷允“啪”一聲蓋上圓珠筆蓋,會議記錄本展開的兩頁上,被他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
仔細看去,全是什麽“薩滿分支”“怨氣與陰氣的引起與區分”之類的專用名詞,不知道的過來看一眼,還以為是什麽中式恐怖遊戲的設定集。
他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陽穴,另一隻手朝後,精準無誤地抓住了正準備出去的顧青。
“出去吃個飯?”歷允回頭。
顧青莫名其妙,“我們兩?”
不遠處好幾個披掛著特殊服飾的“大師”都有意無意地朝這邊看來。
歷允知道,他們應該是在等顧青。
估計是同行許久沒見面,打算敘敘舊。
但整個場子,他就認識顧青一個人,把這人放走了,他們一群天師薩滿,在飯桌上商量好了對策。那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他搞不好就得被邊緣化。
畢竟代表著公安系統,歷允估麽著自己不能太拉。
於是此時,他厚著臉皮點頭,“是啊,您幫了我這麽多忙,我到現在都沒請您吃個便飯,多不好意思。”
顧青挑眉,“您?”
歷允眼神真摯。
他手下不松,一副好哥倆的樣子,親親熱熱地攬著顧青就要朝外走。
果然,他這邊才一動作,那邊幾個等顧青的人就起了點騷動。
不等顧青反應,歷允直接回頭,仿若才發覺。
“誒?您幾位也還沒吃飯吧。要不一起?”
話音才落,他手臂就被人擰了一把。
歷警官得償所願地回頭,笑眯眯地對上顧青沒好氣的目光。
“把我當台階使?”顧青冷笑低聲。
那邊幾位已經湊了過來,歷允低聲下氣,“哪敢啊,您理解一下,我這是工作需要。”
雖然身份特殊,但也是在體制內工作的。
顧青雖然冷笑,但其實沒往心裡去,抱臂同歷允一起朝外走。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你們以後就把人家老年大學當成行動指揮部了?”
“接下來是暑假,老年大學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不開課。這地方平時就有很多穿演出服的人進出,我們這群人來往也不至於引起關注,當臨時辦公室剛好。”
歷允了然地點了點頭,接著又好氣,“清掃是怎麽個掃法?像是他們水文局的一樣,定點測數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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