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一路下來的另外三個住客,到現在目光還有意無意地朝這邊看。
宋時清沒好氣悶聲,“你放開我,我要訂車。”
謝司珩哼哼唧唧。
宋時清故意擺出嫌棄的樣子推他,“快放開,你好重。而且再不訂車,我們會錯過航班的,還要回家拿行李呢”
“不放。”謝司珩懶洋洋。
宋時清一哽,抬眼,羞惱地和笑眯眯耍無賴的人對視上目光。
他本想跟謝司珩講道理,但還沒開口,謝司珩就作勢朝前一俯,像是要親他一樣。宋時清趕緊朝後仰,眼睛都緊張地閉了起來。
但過了幾秒,面上什麽感覺都都沒有傳過來。
宋時清遲疑地睜開了眼睛,只見剛才嚇他的罪魁禍首正笑眯眯地偏頭看著他。那雙墨汁一樣黑洞洞眼睛裡,沉的甚至映不出他的影子。
宋時清目光就滯了滯。
他很難形容自己心底突然升起的怪異微妙感。
就像是一個人,數年如一日地走同一條小巷。突然在某一天,他踏上同一條路時,隱約感覺這條路有些陌生,觀察許久,才發覺原來是路口的斑馬線被重新畫了一遍一樣。
大腦在第一時間,並不能清晰地找出到底是哪裡有了變化,但本能卻會提醒他——有些平時習以為常的東西,有了未被他發現的不對勁
宋時清無意識地盯住謝司珩的墨一樣的黑瞳,心底突然升起了一個模糊的念頭。
【謝司珩他,以前,是這樣看我的嗎?】
或者說,這樣的眼神,他曾經在誰那裡見到過——
另一張染血帶笑的面容從記憶深處上浮。
謝司珩盯著宋時清的眸光微微動了動。
就在宋時清要隱約對上點什麽的時候,一道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小謝?”
謝司珩懶懶“嗯?”了一聲,朝宋時清身後望去。
宋時清下意識跟著他轉過頭,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只見一個中年人從酒店大堂的沙發上站了起來,朝他們這邊走來。
那是謝司珩家的司機常師傅。
宋時清愣了下,眼見常師傅走到自己面前,才堪堪反應過來,“您好。”
常師傅也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宋小少爺。”
他很自然地,“你倆的行李已經在車上了,咱們現在出發?”
宋時清有些呆呆的,不明白常師傅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您為什麽會在這裡?”
“啊?”常師傅沒明白他的意思一般,笑著反問了一聲,“你們今天不是要趕飛機嗎。”
“是,但是……”
這時候,謝司珩出了聲,“我昨天晚上把咱們的行程告訴常叔叔的。”
常師傅也跟著應,“是啊。我昨天晚上接到消息的時候,才驚了一下。這都要高考了,你倆怎麽說出去玩就出去玩。嚇得我還打電話問了下老板。”
上了年紀的人就喜歡絮絮叨叨,特別是常師傅這種經常跟著大老板跑生意的司機。
他習慣性地站到側邊,把宋時清往外引。
宋時清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收了一下,他總覺的有些不對。
但身前,常師傅一邊說話一邊回頭,不斷示意宋時清和謝司珩跟上他。身後,謝司珩有意無意地推著他,宋時清不自覺地朝前走了好幾步。
等坐到車裡了,宋時清才意識到哪裡不對。
昨天晚上,他和謝司珩決定要出國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常師傅在謝家幹了十多年,曾經在高一的時候,接送過宋時清和謝司珩上晚間的競賽培訓。
宋時清記得,他只要沒事,都會在十點之前睡覺,手機調成靜音。
這個習慣,常師傅曾特意跟他們說過好幾次,說要是有安排,一定在白天和他說,別耽誤了他們的行程。
而謝父謝母參加完宋老太太的葬禮以後,連個頓都沒打,直接回了公司繼續忙項目。
按理說,常師傅昨天晚上根本就不會收到謝司珩的信息才對。
……除非他早就意識到了兩人的
在意識到這點以後,宋時清緩慢地轉頭,看向謝司珩。
謝司珩注意到他的目光,“怎麽?餓了?我去給你買份早飯?”
“……”宋時清不知道該怎麽問。
他以前從來沒和謝司珩這樣生疏過,從來都是想問什麽就問什麽。
車裡開了空調,涼風徐徐地吹在宋時清的手臂上,像是有什麽東西,用冰冷的手一下一下輕柔地觸碰他一樣。
“常叔叔他不是習慣早睡的嗎?”宋時清的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你是怎麽把他喊過來的?”
謝司珩看著他,目光從宋時清因為緊張不自覺繃緊的手臂上劃到他白皙的手背上。
宋時清像是很看重這個問題的答案一般,緊緊地盯著他的動作。謝司珩甚至覺得,如果自己回答錯了,宋時清會立刻開車門跑走。
……時清膽子好小啊,和以前一樣。
稍微一逗就受驚。
宋時清不知道謝司珩在想什麽,只是無知無覺地不安起來,後背抵著微涼的車門。
謝司珩突然身後,捏住了宋時清頰側的軟肉。
“你今天怎麽了?這副表情。咱倆之前不是說好了,要今天回學校的嘛。我早就跟常叔叔說過了。只是今天早上,臨時發了短信,變了下目的地而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