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清穿的還是襯衫配長褲的春秋款睡衣,全身遮得嚴嚴實實,唯獨褲腿比較短,露出一截細瘦白皙的腳踝。
謝司珩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麽,跟盯最後一道數學題那樣,盯著那節腳踝。
他皺眉,覺得自己實在想說點什麽。
但直接說人腳踝挺白……是不是有點怪?
於是,套好被子正在拍的宋時清就聽見背後的謝司珩在沉默了這幾分鍾以後,突然來了一句,“你睡覺捂這麽嚴實,不難受嗎?”
宋時清莫名其妙,“才四月。”
謝司珩他不冷嗎?
說著上了床,兩下把自己卷進被子裡,閉上眼伸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謝司珩也趕緊上來。
宋時清和謝司珩出去玩過不止一次,兩家又是鄰居,偶爾會去對方家住。
宋時清記得自己小學的時候,和謝司珩在一張床上睡過幾次。但後來長大了,個子抽條,也不知道從哪一次出遊開始,家長就給他倆分開訂房間了。
自此再也沒有一起睡過。
宋時清沒什麽抗拒的心思,閉上眼等著謝司珩自己爬上來然後關燈。
不多一會,他聽到了床邊窸窸窣窣的響動,床陷下去了一點。
眼前光線變暗,是謝司珩的影子攏了來下。
然後,他放在床上的手指蹭到了另外一個人的皮膚。
?
宋時清張開眼睛,只見謝司珩勁瘦的腰胯近在眼前。
低體脂讓這人都不需要繃著,就能顯出漂亮的線條。
沐浴露的植物精油氣息混著荷爾蒙侵入鼻腔,宋時清怔怔抬眼……一股熱意突然從耳根處燒了起來。
謝司珩眼見著那抹紅從他耳根漫到臉頰,暈的宋時清看起來像是被他欺負了一樣。
“不是……”
謝司珩一時被宋時清這反應搞懵了,哭笑不得中又有點說不上來的不好意思,“你臉紅什麽,我身上有的你都有。”
他倆就這麽對視了好幾秒。
宋時清用手肘擋住眼睛,翻了個身仰面躺著,“你把衣服穿上。”
他這麽一翻身,睡衣本來就不嚴實的領口展得更開,鎖骨肩頸露出了一大片。白得晃眼。
他就躺在謝司珩身側,一伸手就能碰得到的地方。
謝司珩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他舔了下嘴唇,轉過頭,胸腔裡心臟跳得極快,連帶著臉上也越來越燙。
我……不會得病了吧?
謝司珩想回頭再看看,但不知道為什麽又不太敢。抓著被子的手緊了又松。最終他還是帶著那麽點自己都解釋不清的衝動,扯過床頭櫃上的衣服胡亂往身上一套,抬手關了燈鑽進被子。
宋時清這才松了口氣,側過身面對著謝司珩。
他實在是累了,不一會,呼吸就均勻了起來。
留下謝司珩一個人,瞪著眼睛在黑暗中盯著他的輪廓,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自暴自棄地閉上了眼睛。
·
月上中天,毛茸茸的貓頭鷹停在路邊的樹杈上,扭著頭找老鼠。
“嗒……嗒……”,腳步聲自遠而近。
貓頭鷹的耳羽動了一下,一百八十度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那裡緩緩走來了一個女人。
付二嫂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右腿上全是泥。她身後的竹籃裡已經裝滿了一筐蒿蔥,草葉隨著她的走動一晃一晃。
走了幾步她停了下來,歪頭朝貓頭鷹所在的地方看去。
一人一鳥就這麽對視著,誰都沒有先出聲。但肉眼可見地,付二嫂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她盯著那隻大鳥,舔了舔嘴巴。
貓頭鷹朝旁邊退了一步,拍拍翅膀朝遠處飛去。
夜色靜謐,這點發生在無人深夜的動靜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
清晨——
“砰!”
方大娘把不鏽鋼盆往地上一摔,插著腰就罵了起來。
“造孽嘍!哪個狗娘養滴雜皮子鑽我家的雞舍哦!讓我逮到嘚勒河裡淹死!”
自建樓窗戶做的是單層的,不隔音。一大早,隔壁院子裡大娘的叫罵毫無遮攔地傳到了房間裡。
隨即是舅媽劉雯雯的問話。
“方姨——搞啥?”
“哎呦,我家的雞籠,昨天進嘹黃鼠狼。你瞧瞧這咬的,你看看,死了十幾隻誒!咬了還不吃,這畜生盡造孽誒。”
謝司珩迷迷糊糊,閉著眼睛摸枕頭底下的手機。
六點二十一。
謝司珩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七點鍾起床對於他們這些男高來說就已經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了,哪能想到請假在家居然六點半不到就得被吵醒。
外面的信息交流還在繼續。
“怎麽咬成這個樣子。”
“是的哦!吃都不敢吃,不知道有沒有病。你說說怎辦,還得挖坑埋掉嘞!”
“唔……”宋時清困困地哼出一聲,眼睛艱難睜開一條縫,“怎麽了?”
謝司珩沒說話。
宋時清蹙眉,他腦子還沒有那麽清醒,但下意識覺得對面謝司珩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古怪。
他有點茫然,伸手在被子底下拍了拍這人的胳膊,“幾點了?”
謝司珩慢騰騰地朝後挪了一點。
才醒來的人聲線都帶著點啞。宋時清平時的聲線是那種清冽中帶點奶的青年音,此時卻變成了謝司珩很難形容的……細弱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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