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清和謝司珩也在吃飯。
手機屏幕亮起時,謝司珩抬頭,給宋時清夾了一片魚肉。
“是照片嗎?”
宋時清點頭,掃了眼付聶發來的消息,手下微微一頓,“學長說,他不小心把相框打碎了。”
謝司珩拿過他的手機,將圖片點開放大,照片上的人臉本來也就比蠶豆大一點,現在更是連輪廓都看不清了。
謝司珩無聲抬眼,凝視著宋時清。
桌上一時安靜得一絲聲音也無,宋時清看著照片中面容模糊的人,而謝司珩看著他。
“感覺不太像你。”宋時清說道。
“……”謝司珩屈指在桌上輕輕叩了兩下,“都碎成這樣了,你還能看出來他不像我?”
“站姿不像。”
——老照片裡的那個人雙手板正地垂在身體兩側,身形顯出種拘謹的緊繃。
說到底,那個時候的某人也才十幾歲,一個人遠渡重洋來到異國他鄉,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入眼全是和國內迥然不同的機器建築,免不了緊張。一緊張,就會拿出從小在家學的禮儀姿態來……
謝司珩笑了下。
突然想起來,當初自己第一次和時清見面的時候,自家小妻子也是一副可憐巴巴緊張兮兮的樣子,又瘦又小,臉上還髒,跟個才從煤灰裡拎出來的貓崽子一樣。
真是……時過境遷啊。
宋時清從屏幕上收回目光,一抬頭就對上謝司珩不知為何格外深邃的眸光,心尖微微跳了一下。
“怎麽?”
謝司珩笑著搖頭,什麽都沒說。
吃過飯,宋時清上樓去洗澡,家裡洗碗機已經裝好了,省了他倆的活。
只是走到二樓時,宋時清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謝司珩。”
“嗯?”謝司珩仰頭看來。
宋時清有點難以啟齒,微妙地沉默了一會以後,小聲試探,“你今晚睡哪?”
謝司珩:“我昨晚睡哪今晚就睡哪。”
宋時清默默,“那你昨晚睡哪的?”
謝司珩哼笑,“你猜。”
這還用猜嗎,宋時清睡在床上,他怎麽可能自願去其他地方躺著?
謝司珩一步一步踏上台階,抱臂站在宋時清面前,似笑非笑地,“為什麽不願意睡一起,我做錯了什麽了?”
宋時清微微後仰。
別墅的屬性注定了這棟建築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這和之前所有的同床共枕都不一樣,有一層更靠裡更親密的隔閡被打破了,只有夫妻才會像他們一樣,在屬於兩個人的“家”裡,睡在同一張床上。
“……沒什麽,我去洗澡。”
他轉身朝房間裡走去,不想謝司珩卻從背後環上他。
宋時清一愣,他不知道謝司珩這反應是察覺到了自己那點纖細微妙的情緒,還是單純地如往常一樣和他鬧著玩,一時沒有動。
謝司珩笑意加深,“宋時清。”
被叫了全名,宋時清微微偏頭。
“我好喜歡你啊。”
謝司珩笑著盯住他宋時清的眼睛,強調一般,再次緩緩開口,“我愛你。”
“我也、我也喜歡你。”宋時清小小聲。
氣氛剛好,確定關系沒多久的小情侶本來應該趁著二樓昏暗曖昧的燈光,交換一個清淺溫柔的吻。但犬科生物就是犬科生物,謝司珩當即歡呼一聲,宋時清隻覺整個人一輕,被謝司珩抱了起來。
“那可以一起洗澡嗎?”
“……不行。”
水聲嘩嘩,宋時清站在淋浴下搓揉頭髮,溫水順著他光裸修長的小腿流到瓷磚上,再緩緩聚集流進下水口。
全身都在熱水中放松了下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困意。
宋時清無意識捂了下腹部,關了水拿過毛巾按在頭上,朝外走去。
路過鏡子時,他稍微愣了下。
宋時清怔怔盯著鏡子中的自己,鏡子裡的那個人也以同樣的神情回望著他。
單薄、柔軟、細膩,他仿佛比以前多了點什麽說不出來的氣質,被熱氣浸染過的唇色和某些不見光地方豔色更濃。光是這樣看著,宋時清就感到一種難言的羞恥。
是因為最近吃胖了,所以身上長了點肉?
宋時清低下頭,他身上的肌肉線條並不像謝司珩那樣清晰鮮明,但也很漂亮,和之前的沒什麽區別。
但是——
“時清,你拿衣服了嗎?”
宋時清回神,“拿過了。”
他穿好睡衣,捂住嘴打了個哈欠。
從明天開始晨練吧,雖然也不是特別在意身材,但基礎的自我管理還是要有的。
宋時清這樣想著,走出浴室,手一直無意識地覆在小腹上輕輕按壓。
不太舒服,內髒好像被什麽東西擠壓一樣,又涼又硬,帶的整個腹腔都有種沉沉的下墜感。
謝司珩走過來抱住他。
“我長胖了好多。”宋時清嘟囔,“明天早起晨跑。”
“胖?”謝司珩好笑。
明明是漂亮了。
趁宋時清沒注意,謝司珩低頭,仔細嗅聞著他的頸側。就像是花瓣被殘忍碾爛,擠出的花汁又和血肉混合了一樣,宋時清的皮膚正散發著這樣淺淡的腥香。
糜爛。惑人。
這就是養鬼胎的人身上的氣息。
謝司珩眼底隱約有猩紅閃過,克制地輕輕舔了舔唇下的皮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