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人家在浴室解決生理問題,他在一面玻璃牆之隔的房間裡玩手機打發時間吧。
怎麽想怎麽奇怪。
他把漱口水袋子扔到垃圾桶裡,拿手機給謝司珩發了條短信。
【我先去餐廳點飯,你好了去找我。】
水聲沒停。
過了一小會,聊天框裡探出了謝司珩的回復——
【你不用解決一下?身體這麽虛啊。】
宋時清知道謝司珩有時候嘴挺賤的,男高中生有的討打屬性,在他身上一樣不落地全有。
這麽多年,他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但沒想到今天還是讓他心梗了一下。
宋時清對著窗外的大暴雨拍了一張,發過去。
【你看這天,適不適合把你扔出去曬太陽。[小貓舉刀jpg.]】
隱約間,宋時清感覺自己隔著嘩啦的水聲,聽到了一聲輕笑。
謝司珩給他發了一個小狗投降的表情包。那樣子,還真有點像他。
宋時清又好氣又好笑,朝外走去。
酒店自己的餐廳在十三層。似乎很多外國酒店都有這個習慣,將代表不詳的“十三”做成公共區域,避開客戶介意,要換房間的需求。跟國內某些樓盤會將“四”“十四”這些樓層降價出售一樣。
外面天黑著,看起來還很早,但事實上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
宋時清看了眼手機,發現自己定在七點的鬧鍾被人關掉了。
謝司珩的鬧鈴向來比他早五分鍾。估計是他醒來以後,看見外面一片汪洋,順手將自己的鬧鍾一起關掉。索性趁著天氣不好,讓他睡了個懶覺養精神。
宋時清一邊朝電梯間走去,一邊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這個點去餐廳,能吃的也只有早午飯了。
他走進電梯,按下樓層,本想看看未來幾天的天氣預報,電梯就先朝下落去。
宋時清茫然抬眼,觀察了下,才發現原來是有人在他之前就按了樓層,所以電梯並不能直接從他所在的十二樓到十三樓。而是得先下去接人,再上去。
宋時清收回目光,翻看手機上的本地氣候app。
“嗯?”他自言自語地發出一聲疑問的單音。
天氣預報上顯示的是晴天啊。
也就是說謝司珩做的攻略沒錯,那今天為什麽會下雨?科倫坡這邊的氣象局不準嗎?
宋時清有一點點小小的愧疚。
待會給謝司珩多點份甜點吧。
他想道。
電梯下到一層,緩緩打開。
宋時清習慣性讓到樓層按鍵前,方便外面的人進來。
但一抬眼,他卻愣住了。
站在電梯外的人足足有七八個,每人都是一身潮濕的落地黑袍,兜帽戴著,遮住頭臉。全身上下唯一不是黑色的東西,就只有他們掛在胸前的銀質十字架了。
類似的裝扮,宋時清只在影視作品裡見到過。
黑袍的人們無聲地走進來。
電梯並不大,所以這一下,空間立刻變得擁擠起來。
有點腥……
而且,從第一個進來的黑袍人開始,所有人都側頭觀察了幾眼宋時清。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目光,說不上讓人不適,但配合這些人的動作,多多少少有些怪異了。
宋時清不太舒服地重新看向手機,開始查科倫坡這邊的美食推薦。
他的余光瞥見一個站在自己側方的黑袍人,緩緩抬起手,握住了自己胸口的十字架。
宋時清分神瞥了眼,突然發現,其實這些黑袍人帶的應該不是十字架,或者說,不止是十字架。
因為在兩根木頭的交疊處,多出了一隻半睜開的眼睛。
……是什麽當地信仰嗎?
所以他們這樣的打扮,是專屬服飾?
宋時清在心中想道。
“叮——”一聲,電梯門朝兩邊緩緩打開。
宋時清沒耽誤,直接走了出去。
但他沒注意到的是,身後,那些黑袍人窸窸窣窣地抬起了頭,露出了帶著啃咬傷口的下巴,盯住了他的背影。
……這是一個靈性極強的祭品。
極佳的祭品。
分辨出這點的理由是——他們的神第一次急切地給出了【要】的指示。
有些人的手都在顫抖。
“主、主教……”
一個女人急切地出了聲。
電梯間的燈光照亮她瘋癲的藍色眼睛,和滿臉已經結了黑紅血痂咬傷。
她叫安妮。
兩年前,她還是一個在洗衣房打工,獨自撫養兩個孩子的老女人。吃了上頓沒下頓,甚至沒辦法讓孩子去上學。
直到有人告訴她,只要她信奉他們的神明,神明就會賜予她恩德。
生活已經沒法更差了。
她一邊咒罵耽誤她工作的男人,一邊說“但凡你真能給我錢,我可以出賣自己的靈魂”。
誰都知道,在這個垃圾場一樣的落後國家裡,像是她這樣,乾乾巴巴又老又醜還沒有一技之長的女人,就算是去從事下三濫的活計都沒有人願意要。
可那個人真的把她帶來了科倫坡。
他們沒有打她罵她,只是指著一尊看不出面容的黑鐵神像,讓她虔誠祭拜。
最開始,她以為這是一個騙局。
然而,就在她宣布自己信仰黑鐵神的第二天,她工作的洗衣店的老板,突發心臟病進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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