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麽說,宋時清有些驚異地看了眼那個掛著笑臉的小人。這是這麽多天來,他聽到的最溫和也最接地氣的手段。
“那我要接著供奉它嗎?”
【可以留著。】
顧青淡淡,【不過宋時清,你知道守家為什麽後來沒人用了嗎?】
宋時清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擺出一副要考考自己的樣子,明明他對玄學領域的概念毫無了解。
不過,不等他回答,顧青就接著說了下去。
【因為當年給人辦事,辦著辦著不是得罪東家就是得罪東家的仇家,還有同行競爭加害,總之不太平。而守家又守宅子又守主人,順著它很容易就能找到屋主。】
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宋時清不解,順著顧青的話略做沉思,但不等他想出什麽,手機那頭突兀地響起了一陣尖銳硬物緩慢敲擊在地板上的聲響。
【……滾出去。】顧青冷淡說道。
這是宋時清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接著,電話就被顧青掛斷了。
顧青老師是養了寵物嗎?聽剛才的聲音……像是隻沒剪指甲的小狗……?
宋時清收起手機,松了口氣。
房子沒有問題就好,也不知道上一任主人是什麽身份,居然會在家裡放這種東西。
謝司珩從剛才開始就守在他身邊一起聽,見宋時清掛斷了電話,拎了下皮人,“留著還是扔了?”
“你決定吧,你家的東西。”宋時清隨意說道。
沒了剛才因為恐懼突然緊繃起的急迫感,他低頭打了個哈欠,眯了眯眼瞳。
說起來,他這兩天格外嗜睡。雖然以前坐飛機坐車長途旅行時,他也會在上面睡覺,但一般都是迷迷糊糊的淺眠,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一上去就睡得人事不省,全靠謝司珩叫他才沒留在上面。
是時差原因嗎?
樓下的裝修工人在檢查過地板受損的情況以後,拿出工具開始撬開受潮的部門。謝司珩看了眼,伸手攔住還要下去的宋時清。
“別下去了,睡一會。”
“現在?現在才三點。”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宋時清又慢吞吞地打了個哈欠,整個人慵慵懶懶的。不過這種淡淡的困意和往常下午上第二節 課時的精神差不多,宋時清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謝司珩好笑,“你下去能幹什麽?幫人家釘釘子嗎。睡一會,晚上醒了咱們再去吃飯。”
宋時清朝裡看了眼。
二樓一共就三個房間,一個書房,一個帶陽台的臥室,還有一個朝北的房間,裡面全是用布蓋著的家具,看樣子是雜物間。
雖然一樓還有很多地方都沒有弄好,但二樓的臥室卻已經被收拾得妥妥貼貼,住人完全沒有問題。
其實想想也是,房子是謝司珩的,怎麽裝修拆改他定就行了。
外面還熱。
謝司珩關上臥室門,鎖舌在他手下發出哢噠一聲。他轉身朝樓梯走去,在螺鈿漆盒前停下,彎腰攥住盒身微微用力。
只聽一聲很輕微的斷裂聲響起,那隻漆盒就被他拿了起來,露出下面沒裝地板的地面和地面上用漿糊沾著的一枚銅錢。
他將銅錢也撿起來,裝進盒子裡,然後朝樓下走去。
謝司珩沒管三名正在工作的裝修工,徑直走向一樓入戶門廊。
如果剛才宋時清仔細觀察過這裡,就會發現,在鞋櫃邊不起眼位置的地板上,同樣鑲嵌了一隻螺鈿漆盒。
謝司珩垂眼打量著手中的兩隻盒子,少頃,他笑著歎了口氣。
確實過去太多年了,他都忘了家裡還請過這兩個守家。
他走到客廳的鬥櫃前,拉開最下面的抽屜,將盒子並銅錢放了進去。
外面,付英蘭家院子裡。
付英蘭的大兒子付聶打開水龍頭,拉著水管走到院子中央,給小花園澆水。
宋時清和謝司珩所在的房子就處在他的正對面,對於媽媽口中那個和家裡照片上長得一模一樣的房子主人,他是有點好奇的。
聽說家裡照片上的那個小男孩,是當年從華國來m國的留學生。一百多年過去了,現在這個住進來的青年,得是他的孫子輩或者曾孫子輩。
如果可以,他挺想去交個朋友的。
就在付聶饒有興味打量對面那棟建築時,一個青年闖入了他的視線。
按理說是不應該的,這一片所有別墅的臥室窗台用的玻璃,基本都是隱私性極好的單向玻璃。
他不應該看見宋時清的。
如果付聶去問問自己爺爺,就會知道原因。
對面這棟屬於謝司珩的建築,在六十多年前經過了一次修繕。當時暴風雨折斷了一整棵樹,樹乾倒下來,砸壞了好幾扇窗戶。付家找了人,幫忙換了新的。
畢竟是半個世紀前的老東西,沒現在的技術。
付聶並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只是呆呆地看著宋時清。
——是他看錯了嗎?
為什麽他會覺得那個青年的腰腹……像是懷孕四五個月一樣,鼓起了那麽多?
宋時清在空調輕微的出風聲中幽幽轉醒。
窗簾依舊是拉起來的,房間裡的所有陳設都在黑暗之中。他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撐著枕頭坐了起來。
他好像做了好幾個夢。
宋時清順手抱著被子蜷起腿發呆,但想了十幾分鍾也沒想起夢中的內容,倒是人清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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