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亞心有什麽錯漏之處,南決明不由得會想:如果是薑歸辛,或許就不會如此了。
飯局結束後,南決明坐在車內,看窗外夜色漸濃。
他看似專注地欣賞著夜晚的街景,思緒卻不斷地遊離在某些瑣碎的念頭裡。
亞心坐在他旁邊,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心裡不免焦慮是不是自己今晚哪裡做得不好。
察覺到亞心的情緒,南決明便打破沉默,對司機說:“先送亞心回家吧。”
亞心受寵若驚道:“沒關系的,把我放到街口,我自己打車回去也是一樣的。”
“天那麽晚,你一個女性打車到底不便。”南決明淡淡說,像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再說了,平常飯局結束了,我也會讓司機先送小薑。”
亞心聽南決明提到薑歸辛,又想著二人在車子裡悶著,沒話找話,便玩笑著說:“其實也該給小薑休息一下,他還得弄十字繡呢。”
南決明挑眉:“哦?怎麽說?”
亞心隨口笑說:“小薑最近說有喜歡的人了吧,還要弄什麽十字繡……”
南決明聞言,心下一跳:“你怕不是弄錯了,沒聽說男人弄十字繡表白的。”
“我也是這麽想啊。”亞心掩嘴笑道,“但他說得挺具體的,還說要摻金線。”
聽到要摻金線,南決明的心更是一陣詫異。
他意識到,最近薑歸辛的反常大概真的並非他多心。
他回想起那些細微的細節,那些不經意的眼神和動作,仿佛一個拚圖的碎片在他的腦海中拚湊起來……
南決明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而冷冽。
第7章 吃蟹
翌日早晨,南決明坐在辦公桌前,手指敲擊著桌面,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一如既往的,薑歸辛為他端來了咖啡和點心——完全契合南決明的口味。
南決明緩緩抬起眼眸,那雙褐色的眼眸在清晨的光線下多情卻似總無情。
“小薑,你坐。”他的聲音平靜如水,然而蘊含其中的力量卻如千鈞重物,讓薑歸辛感覺一陣氣壓仿佛壓在他身上。
南決明沒有急於開口,而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他的目光透過薑歸辛,似乎能看到他內心的波動和思緒。這個時刻,仿佛時間凝固了,整個辦公室似乎只剩下了兩個人。
薑歸辛感受到了南決明的審視,他努力使自己保持鎮定,盡管心裡的緊張感愈發強烈。
須臾之間,南決明緩緩開口,聲音沉穩而富有掌控力:“是誰告訴你,南家金線織品的風俗的?”
這是一個充滿陷阱意味的問題,但薑歸辛卻義無反顧地一腳踏進去。
薑歸辛咬了咬牙,小心地說:“是……是杜若哥……”
南決明眼眸沉沉看著薑歸辛,道:“我對你很失望。”
薑歸辛怔住,看著南決明。
南決明看著那杯合心的咖啡,心裡微覺遺憾:這個薑歸辛就像這杯咖啡,如此完美地契合他的心意,但要是涉及原則問題,也就是只是一杯咖啡罷了,該倒還是能倒掉的。
南決明帶著要倒掉一杯喜歡的咖啡的心情,看著薑歸辛,正要說出“你被解雇了”這幾個字,然而在他這判決尚未出口的時候,薑歸辛卻先發製人。
薑歸辛忽然抬起頭,看著南決明的眼睛,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決:“為什麽?”
南決明凝眉:“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薑歸辛快速地接上,帶著一股子初生牛犢的凌厲:“請您告訴我原因。”
“你的行為和價值觀與我們團隊的原則產生了衝突。”南決明的聲音依然平靜,保留著他特質裡的冷漠與體面。
薑歸辛的嘴角勾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的笑容有些苦澀,有些無奈,更多的是自嘲:“為什麽?就因為我不配是嗎?”
南決明看著薑歸辛:“我並不是要否定你的人格。”
薑歸辛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有預料到南決明會這樣回答。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南決明知道,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好再說的。他歎了口氣,然後說道:“希望你能夠從中吸取教訓,為自己的未來做出更好的規劃和選擇。”
薑歸辛心下竟然有些佩服南決明了。
南決明作出要解雇薑歸辛的決定時,心裡恐怕對薑歸辛的“心懷不軌”十分失望甚至憤怒,但卻依然能保持這種風度,在禮貌周全中仍帶著上位者的俯視。
薑歸辛的視線逐漸落到地上,語氣沉重地說:“我要吸取什麽教訓?我只是和杜若哥親近了一些,這也算罪犯天條?”
聽了這話,南決明瞳孔一縮:“你說什麽?”
薑歸辛抬起頭,堅定地看向南決明:“沒錯,我承認,我和杜若哥時常一起吃飯、逛街甚至看電影。每當我不開心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開解我。還有,他跟我說了,要嫁入南家,就得會做繡品……”
南決明的臉色一變,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你的十字繡……是給杜若做的?”
薑歸辛頷首,用那雙天生清澈純真的眼睛盯著南決明:“不然還能給誰?”
不然還能給誰……
南決明突然覺得當胸中了一箭。
他原本堅定的決定和態度,在這一瞬間變得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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