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老師!我要多一點!”
“不行,我多一點!”
叫傘老師的男人被吵得頭疼,從身上摸出來七八個糖塊,一人一個分了下去,冷冷淡淡道,“每個人只有一個,”他頓了下,補充道,“糖不能吃太多,小胖昨天長蛀牙了。”
孩子們得了糖,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傘老師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背影,才慢吞吞的轉身。
他將傘調成自動跟隨模式,自己懶懶的躺在搖椅上,完全蜷縮在陰影裡曬太陽。
修斯靜靜的看了很長時間。
末了,他還是一步步走了過去,推開了小院子的籬笆。
傘老師耳尖一動,閉著眼,平靜道:“今天沒有糖了,明天再來吧。”
很久沒有聽見人離開的動靜,男人歎了口氣,以為是哪個固執的小孩,於是坐起來,睜開眼道:“你……”
傘老師剩下的話盡數消失在唇間,他看著門口溫雅靜立的男子,愣了半晌,下意識道:“二哥……”
修斯推了推眼鏡,擋住眼底的水光,“老三,我找了你十年。”
——
木屋內,厲月承給修斯倒了杯茶。
兩人相對而坐,半晌,修斯道:“你為什麽會來這裡?”
厲月承沉默了一會兒,“有個救過我的士兵,他家在這裡,我沒找到自己的家,就來這裡看看,後來為了躲避聯邦的追捕令,就留下來了。”
“老三,你現在不是逃犯了,不用再躲著了,你……為什麽不回去?甚至這麽多年一個音訊都沒有。”
厲月承:“我回去看過,”他笑了笑,“老四沒死,回來了,你們都很好,小五那裡……我也去過。”
修斯:“你的事情,其實聯邦已經查的差不多了,不會有人怪你的,你為什麽不回來?為什麽不讓我們知道?”
厲月承沒說話,他歎了口氣,走到窗邊,從寬大的袖子裡探出手,任憑外面溫和的陽光落在自己掌心。
滋滋——
蒼白的皮膚像是遇見腐蝕性極強的東西,快速的潰爛。
修斯一驚,急忙過來將厲月承的手扯進來,“老三!”
“我沒事。”厲月承表情沒什麽變化,淡淡的看著自己正在緩慢愈合的手掌心,“二哥覺得這一幕眼熟嗎?”
“記不記得,我們曾經搗毀的一個地下實驗室裡,那些遇見自然光之後,化成爛泥的怪物?”他笑了下,“我一個見不了光的怪物,怎麽敢回去。”
當年要不是他體質特殊,也是被扔在地下實驗室裡的怪物中的其中一隻。只不過運氣好,挨過去了,才以正常人的身份,偷來了幾年活在陽光下的時光。
術炎給他的藥劑帶來的副作用,完完全全的將他身上怪物的隱患引了出來。
從此,他再也無法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底下,永遠也擁抱不了他心心念念的溫度。
就像他曾經的光腦ID——陽光下打滾的影子。
但是影子,是永遠不可能在陽光下打滾的。
厲月承:“其實還好,我也習慣了,”他眉眼間的陰鬱和森寒,在這十年平淡安詳的生活中,散的一乾二淨。
從窗裡看去,外面的花在陽光下開的熱烈而絢爛。
修斯半晌無言,最終沉默的掏出來愈傷藥劑,敷在他手上的傷口處。
“……小五離開十年了,明天是他的忌日,我們都去,你和我們一起嗎?”
厲月承手指蜷了蜷,輕輕歎了口氣,“好。”
——
蘊藍星域,地藍星。
這裡從十年前開始,負面磁場的的閾值就開始慢慢減退,尤其人類的母星,生態已經恢復了五成,且在聯邦的治理之下,恢復的速度越來越快。
慢慢的,這裡也開始有了居住民,大部分都集中在地藍星靠近中央的位置。只不過這裡生態尚且在恢復中,聯邦禁止在這裡使用大量的星際科技。
所以來這裡定居的人不多,生活方式也偏向於古地球時代,大部分都是有錢的老人,來這裡享受慢節奏的生活。
地藍星最中央,是蘊藍星域域主,同時也是聯邦榮譽上將棄厭的墓地。
今天是他逝去十年的忌日,地藍星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軍政大佬,安靜的祭拜過之後,又安靜的離開。
直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最後一艘飛艦才緩緩停靠在這裡。
蘭爾維四人從飛艦裡走出來。
厲月承頭頂漂浮著一把傘,身上有紅色縫痕的季付鑽在他傘底下,蘭爾維一身軍裝,修斯溫和儒雅。
墓地仍舊是乾淨肅穆的白色,面積不小,夕陽下的淺白色的不知名小花開的熱烈。
蘭爾維:“走吧,我們進去。”
他們四人往裡面走去,恰巧碰上了一對氣呼呼走出來的老頭老太太,老頭罵罵咧咧的,“熊孩子…太氣人了…什麽東西都敢拿,棄上將……”
季付耳尖動了動,竄過去問道:“大爺,怎麽了?墓園裡有事?”
大爺瞅著氣的不輕,哼道:“就大概一年前,這裡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個小孩子,大概是沒人要的,我們小村看他可憐,就每家救濟他。”
“那熊孩子整日沒個影,後來發現墓地有人送吃的,”大爺一拍腿,怒道,“你猜怎麽著?他居然就在這裡住下了!還偷棄上將的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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