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第九層,最先映入四人眼簾的,是地上一大灘的血已經一條長長的被拖拽向昏暗走廊深處的血痕。
顧淮沒有停頓地打頭踩過那灘血往前走,海鷗和袋鼠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有點不太願意殿後。
打頭陣和殿後往往都是最危險的,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畢竟誰都不會想成為第一個犧牲的人。
提爾側首瞥了他們一眼,讓兩人走在了自己前頭。
他本來就出個人任務比團隊任務多,這點危險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長長的走廊,他們經過了好幾間病房,病房的門都開著,顧淮作為領頭的人理所當然地負責確認。
他們一直走到走廊中間的位置,顧淮突然舉手示意停下。
被烏雲遮蔽大半的微弱月光從走廊的窗戶照入,隱隱約約照亮了走廊的地面。
同時被照亮的,還有地面上的一截斷臂。
顧淮四人都戴著有紅外探溫功能的四目夜視鏡,在120度的綠色視野范圍下,他們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地上那截斷臂。
長達十幾秒的寂靜後,袋鼠聲線緊繃地低聲說道:“這應該,是感染患者的手臂吧?”
他們十二名特種兵都是全副武裝進入病棟的,這截斷臂上乾乾淨淨連個手套都沒有,怎麽想都不可能屬於他們其中一名隊友。
顧淮沒有說話,他繼續往前走了一段,看到了前面走廊地上的一條斷腿。
緊跟在他身後的海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認得那條斷腿上面腳踝處的紋身,他曾經在野馬身上看到過,是野馬在順利完成第一次任務後,偷偷去紋的。
“這,這是野馬……”海鷗怎麽都沒想到隊友竟會被如此殘忍的分體,一瞬間連聲音都在發抖。
不是第一次任務更不是第一次見到血腥的場景,但當這種殘酷發生在自己熟悉的隊友身上時,造成的衝擊是平常的數倍,那種難以言說的恐懼感帶著陰冷的寒氣自心底滋生滲進每一絲骨縫中。
這種情況下,隊友生還可能性已極低,並且很有可能幾名隊友的武器裝備都被悉數搶奪,換而言之,他們接下來面對的,已不再是手無寸鐵的感染患者。
顧淮再次接通總部頻道,冷靜地匯報了情況。
三分鍾後,總部回復:“繼續執行清除計劃。”
得到總部的指令,顧淮沒有回頭,直接對身後的兩名隊友說道:“海鷗,袋鼠,現在開始跟我保持一定距離,一旦我犧牲,你們立即撤退。”
“那我呢?”在最後方的提爾問道。
顧淮頓了一下,道:“根據自己判斷行事。”
得到回答的提爾在黑暗中笑了一下,沒有再問其他任何問題。
讓他根據自己判斷行事,不是覺得他不會服從指示,而是百分百相信他能自保並完成任務。
雖然在他心裡,也一點都不相信,顧淮會成為下一個犧牲者。
四個人都保持著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地上有明顯的打鬥痕跡,顧淮繼續帶隊順著地上凌亂拖拽的血痕前行,一直走到走廊盡頭都沒有再看到任何殘肢。
地上的血痕指向樓梯,並沿著每一級階梯往第十層延伸。
到了這一刻,每一個人都很清楚是有人在用最極端的方式在引導他們繼續往上走,而他們明知道前方極有可能是陷阱,也不得不為了完成任務而跟著血痕走。
到了第十層,再次出現了殘肢,當再一次看到殘肢時,他們已經不知道這是否屬於某一位失聯的隊友。
血痕與殘肢的引路,一路誘導他們走過空蕩蕩的第十層、十一層以及十二層,每一層都會出現兩次殘肢,一截斷臂以及一截斷腿。
當顧淮準備繼續前往十三層時,海鷗終於忍不住說道:“應龍,我們跟總部請求支援吧?”
顧淮停下腳步,仍背對著隊友,平直地問道:“現在請求支援,什麽時候能到?”
海鷗也知道現在請求支援是不現實的,只是他也說不出申請撤退的話,一時間僵在原地,既無法回答顧淮也無法說出自己已經被恐懼支配難以保持鎮靜的事實。
袋鼠雖然沒有說話,但顯然他也跟海鷗一樣,戰鬥意識已經十分低下。
提爾“嘖”了一聲,完全不屑地說道:“這樣就怕了,你倆也別當特種兵了。”
“你!”被一個Omega這樣諷刺,海鷗登時心頭蹭起一把火來,壓著聲音怒道:“現在這種情況,你難道就不怕?!”
“怕還當什麽特種兵。”提爾冷笑,“既然決定要當特種兵,就該做好應對各種情況以及隨時可能送命的心理準備,隨隨便便就覺得害怕,就你這樣的心理素質,我倒想知道你是怎麽通過考核的,該不會是走後門吧?”
“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海鷗回身就要伸手去拽提爾領口,卻被提爾輕易避開,他想要動手卻被袋鼠拉住,只能咬牙道:“我看走後門的分明是你!不就是一個沒爹沒娘的人造實驗體,囂張個屁?!我看你就是用你Omega的後門來走後門進的特種部隊吧!”
這麽多年來,提爾從來都隻奉行一個原則,那就是但凡能動手解決的他絕不動口。
因此當海鷗口不擇言地對他進行人身攻擊,即便此刻的時間地點都不對,即便海鷗姑且算是他的隊友,提爾還是一步上前,閃電般出手將海鷗掀翻在地上,然後一抬腳就踩住Alpha的肩膀,道:“你有種,就把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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