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容許提爾跟他任性對他放肆,可他自己,絕不會對提爾說出任何會讓提爾受傷的話,更不會做任何會傷害提爾的事。
在一起這麽多年,他以為提爾都懂,以為提爾明白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不會是先放手那個人,不是因為標記,而是因為他是用自己的全部去愛提爾。
“我跟你說過那麽多次的話,你根本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過!”顧淮怒不可遏,手上的勁道全然控制不住,砸在牆上的拳頭一下即見血,雪松信息素隨即從傷口淌出的血中散發,他看著提爾貼著紗布貼微微凹陷的右眼眶,眼角一抽,又收手退了開去。
是,提爾在基地受挫,重傷被抓起來折磨,現在正是身心脆弱需要他安慰的時候,之前不願見他和現在來找他,都是因為重創失去信心對自己和他都感到不安害怕。他理解,所以之前沒有強迫他,也知道自己現在不應該對提爾發火,可是,他真的已經無法再克制更多的情緒了。
就連鄭語和維塔斯這些外人都看得分明知道他對提爾的感情有多深,提爾對他來說又有多重要,可提爾自己,卻在孩子的事情後又一次對他產生動搖。
他也是個人,他也會痛,提爾每一次都要往他心裡最柔軟並且毫無防護的地方捅刀,他如何能受得了?
提爾沒有想到顧淮會這樣生氣,顧淮的拳頭擦著他耳朵砸到牆上時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顧淮字字憤怒的質問衝入他耳中,他卻一個字都答不上來,看到顧淮明明在罵他眼眶卻越來越紅,他整個人都懵了,這跟他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對他說過很多次的話,是什麽?
茫然地看著顧淮,提爾鼻間嗅到了顧淮盛怒之下異常凌冽的雪松信息素,感受到信息素裡複雜的情緒,過去聽到過許多次,前幾天他醒來時顧淮還對他說過的話才像雷一樣劈進困在自怨自艾情緒裡出不來的石頭腦袋中。
——我是你的Alpha。
——我永遠都是你的Alpha。
“你不要生氣。”提爾抓住Alpha拳頭骨節淌血的手不讓他退得更遠,著急忙慌又雜亂無章地跟Alpha解釋:“你很好,不是什麽這樣的人。我只是覺得自己太沒用,差點連你的標記都保不住。你是不是Alpha都是最強的,我從來沒想過你腺體壞了就不要你,如果你沒有腺體了,我也可以不要腺體。”
他不是會說漂亮話的人,心裡怎麽想的就怎麽說了,可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顧淮不好,顧淮在他心裡一直都是最好也最強大的,正因此,他也希望自己是最好最強大的。
“顧淮……”提爾怔怔地看著顧淮已經通紅的雙眼,無比難受地說道:“我也想,給你最好的,你是最強大的Alpha,那站在你身邊的我,也應該是最強大的Omega。我們應該要勢均力敵,而不是我變成你的累贅,讓你一次又一次犧牲自身的安危來保護我。”
即使沒正面承認過,可他的的確確認可強者論。
他不會像其他Omega那樣撒嬌,也不像其他Omega那樣溫柔,他一直都覺得做一個強大的戰士就是他站在顧淮身邊的底氣,因為只有他可以跟顧淮並肩作戰,只有他可以跟顧淮完美配合,他可以很驕傲很自信,因為他是唯一能用信息素碾壓Alpha,並憑借自身實力把一眾Alpha戰士都踩下去的Omega戰士。
強者才有存在的價值,這是太早還在基地時就刻進他腦中根深蒂固的觀念。
幾句話,輕易將Alpha的怒火壓住,讓Alpha僵硬了表情。
顧淮壓抑多時,怒意一旦開始發作,本來已經要像火山爆發一樣炸開,可Omega的坦白,卻生是將他的情緒又按了回去,不上不下的卡在了一個尷尬的點上。
僵在原地半晌,顧淮無奈地歎了口氣,把提爾拉進懷裡抱住,也用溫和下來的信息素將提爾包裹,放低聲線道:“我到底應該說你聰明還是說你笨,對我來說你不管怎樣都是最好的。你受傷對自己沒信心了,也應該要對我有信心,我過去能教你控制信息素,幫你成為頂尖戰士,現在也一樣,你不會變成我的累贅。我再說一次,我是你的Alpha,我去基地救你理所應當,我要是連自己的伴侶都護不住,我還有什麽資格說我能救世。還有,感染喪屍病毒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攬到自己身上給自己增加心理負擔。”
罷了,對提爾他向來沒有原則可言,提爾小時候在基地被洗腦養壞了,在一些事情上死腦筋轉不過彎,這些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這次提爾去基因實驗基地本來應該是去撥亂反正順便結束幼年的噩夢,結果反而又在基地裡受到重創,提爾因此把自己繞進死胡同也在所難免。
提爾來到亞盟國後是他陪著一路成長,這幾天他也一直在想到底應該怎麽做才是對的,保護和放手,他總要找出一個最優解,才能避免讓之前和這次的錯誤再發生。
“提爾,標記不是將我綁在你身邊的手段,你的標記在我心裡很珍貴,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因為有標記才沒有不要你這種話。”顧淮想到懷裡的Omega剛剛跟他說那些話時的模樣,心中隻感到痛楚,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提爾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完全喪失自信,脆弱不安到覺得他會不要他的地步。
想到提爾在基地被抓後受到的種種折磨,顧淮隻覺那Beta研究員死得太簡單也太舒服,所有加諸在提爾身上的傷害,他一定會在終戰時向罪魁禍首戴習維一一討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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