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師姐。”
阮少遊下馬,對上林璿璣疑惑目光,抬手抱拳,“同仁鏢局,阮少遊。”
“怎麽宜安回來一趟,阮少掌櫃也一起來了,”她低笑出聲,然而還是抬手回禮道,“萬仞山莊,林璿璣。”
解無生打完,瞧見阮少遊也是一愣,他隨即蹙了眉,對著某少掌櫃的拱手見禮也只是點了點頭。
“這小子怎麽也跟著來了。”解無生轉頭,低聲問葉歸德。
“半路殺出來的。”
解無生聽著不滿,“你也沒給他殺回去?”
“事多。”
兩大宗師往城中走去,嵇宜安與葉璿璣跟在他們身後,多是葉璿璣在問,嵇宜安在答,而阮少遊就好像一個過路人一般,靜靜走在一旁。
嵇宜安忍不住,時不時往他那邊看去,擔憂他覺著被冷落。
“聽說這華亭黃酒不錯,你不是想買一壇?”
阮少遊聞言,唰的一聲揚開扇子,不緊不慢地搖著,頭也不回地拐進了一家酒肆裡。
嵇宜安:“……”
林璿璣來回看著,倒覺有趣。嵇宜安正要張口,便被她拍了肩膀,“等下師父和師叔還要喝一頓,你早點回客棧就是。”
“好。”
嵇宜安默默停住腳步,轉身也拐入了酒肆中。
解無生耳朵一動,別過頭來怒罵了聲。
“行了,少說兩句。”
葉歸德勸著,解無生摸著劍,嗓音又淡了幾分,“他如今身價幾何了?”
“二十兩。”
“那人想要控制這江湖俠客勢力,必然不會放過宜安,”解無生抱劍道,“也不知這小子有多少長進,我看著像是整顆心撲在阮家小子身上。”
“他是嵇仁的孩子,差不了。”
“你且費心替我看著點。”
“你也別大意。”葉歸德皺眉,如今解無生身居此位,多少也難免卷入朝廷鬥爭之中。
“……呵,都是一把老骨頭啦。”
兩人漸走漸遠,低低交談著。
酒肆裡,阮少遊買了壇黃酒坐下,開壇,入喉,嵇宜安端了盤花生米來,在一旁板凳坐下。
阮少遊也不客氣,夾了幾顆拋入嘴中,又飲下一碗酒。
“你追我作什麽。”
“我怕你多想,覺著我冷落你。”嵇宜安垂眸道,“我與師姐並無旁的關系。”
“那你解釋給我聽,又作什麽?”
嵇宜安愣住。
“我時常在想,”阮少遊撐著手肘,抬眼看嵇宜安,“為什麽每次我想放棄了,想要離開了,你就會來找我,”
“少爺,”嵇宜安斟酌道,“我又太體貼...給你希望了?”
“有時候我覺得其實你心裡也有一點我的位置在,可每次我都忍不住再迎上來,你又開始排斥抗拒。”阮少遊搖搖頭苦笑,與他碰了個杯,“然後我就知道,是我在自作多情。”
嵇宜安沉默地拿起空酒杯一飲而盡。
“我氣在只要這人是女子,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便覺得可以婚娶,”阮少遊瞧他這反應,火氣又上來,“那天晚上你明明說喜歡這事都是出於心底不可否認,可就因為我是男子,你卻來否認我對你的想法——”
“我沒有。”
“假如這世俗裡男子與男子在一起是合乎情理的,那你是不是也覺得可以?”他飲下一大碗酒,酒碗重重落在桌上“嵇宜安,到底這一切是你覺得不可以,還是世俗覺得不可以?”
嵇宜安怔愣看著,一時之間難以消化這其中意味。
“倘若你,”阮少遊轉頭看他,猩紅著眼,“你試著覺得我可以呢?”
阮少遊湊近了,帶著迎面而來的酒氣。
“不要再給我無謂的幻想了。”
他站起身來,拋下一串銅板。“小二,結帳!”
心好像突然被重錘敲了一下,嵇宜安看著他走出酒肆,還沒有反應過來。
“客官,您是,再要點什麽?”堂倌走過來收了銅錢,樂呵道,“一看您就是外地來的吧,嘗嘗我們華亭的黃酒?那可是一絕!”
嵇宜安卻仿若沒聽到般,指尖不安地摩挲過劍柄上的紋路,低頭沉吟著。
“客官?”
許久,他抬起頭,又一次望向酒肆外頭。
酒簾被風吹起,光影招搖著,四圍仍然是嘈雜與喧囂,酒碗碰撞聲,武人談笑聲,連著酒入碗中,銅錢叮當落桌上,路過的堂倌步伐匆忙。
又是許久,嵇宜安還是那般神情,只是失落的眼神中,已然多了一絲動搖。
第33章 花有道
嵇宜安到了客棧,解無生和葉歸德已經喝上了。
一個看起來是陌生面孔,約莫二十出頭的弟子負劍立在一旁,抬眼見他進來,先是看向他背上的劍,隨後是看向他,那雙眼漆黑如墨,不帶一絲感情。
“回來了?”林璿璣抬手甩了壇酒過去,朗聲招呼道,“賈皓,見過你十四師兄,嵇宜安!”
“嵇師兄。”他抱拳行禮。
大堂裡十幾人,或坐桌上劃酒拳,或是擦劍閑聊的,都不約而同抬起頭來,並包廂門打開,探出來幾人面孔。
“小師弟回來啦?”
“我去,嵇宜安回來了!”
“兄弟們,看看誰回來了!”
“剛師父屁股後頭就不見他,”他們圍了上去,三兩人還翻桌奔了過來,“走了幾年心也野了,還記得我們這幫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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