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還是不再想了,拉著嵇宜安找了口*井,打了籃水,把帕子擰得半濕,他抬手去耐心擦嵇宜安面上的血跡,一邊說著這些天的事情。
而被遺忘了的丐根兒早已識趣地混入那群人中,幫著一起收拾戰場。
“我托丐幫帶的話,你收到了嗎?”阮少遊捏著他下巴吻一口。
“……”嵇宜安想起那老乞丐接過銅板,咧著一口黃牙說阮少掌櫃想你啦,神情頓時有些複雜。“收到了,但下次……你還是飛鴿傳書吧。”
阮少遊危險地眯起眼,“嵇宜安,你膽敢嫌棄本少爺。”
“我沒有。”
“你肯定嫌棄了,瞧你這樣兒!”
“我真的沒有。”嵇宜安噎住了聲,看著阮少遊揚眉得意的樣子,認命地低低吻了上去。某少爺的手就從善如流地環住了他的腰,往下摸,這北風越刮越熱。
王全得正回頭四處找嵇宜安身影,一下被丐根兒捂住眼。
“你這小子,作什麽?”他大聲嚷嚷道。
“王叔您再給我講講唄,那群人什麽來歷,真的只是江湖遊俠嗎?我怎麽看他們身手不太像……”
許久,文陰乙帶著人又撤去了。
王全得給阮少遊和丐根兒分別找了空屋子,把缸裡的王寅抱了出來,王寅仍舊不哭也不鬧,只是拿著小刀在一旁專心致志刻木頭,還是下午刻的那塊。
“這麽說,這幾年殷州一直都是這麽個情形。”阮少遊摸著下巴思考,沒想到內地太平安穩,邊關民生已多艱難。
“也不知道這仗,何時能夠結束咯。”燈火惺忪搖曳著,紙窗子映著桌邊人影,王全得飲口辛辣老酒,搖了搖頭。
王嫂拍他手,“少喝點。”
“有件事在下想要向兩位前輩打聽。”阮少遊抱了抱拳,“前輩在殷州這麽久 可曾聽說過文鱗樓?”
丐根兒坐一旁抬起眼,觀察夫婦倆的神情。
“文鱗樓……”然而他們倆只是面面相覷,搖了搖頭。“不曾聽過,這是什麽勢力?”
阮少遊見狀,笑著端起酒杯,“沒事,不過是晚輩好奇,多問幾句。”
王全得喔了一聲,也不再追問了。
幾人收拾完隨意吃了點,時候也不早,就吹滅蠟燭,各自回房去睡了。
嵇宜安走的時候,阮少遊從他身旁擦肩過,劃了劃手指。
他抬起頭,目光交匯間看見阮少遊做著口型,面皮開始發燙。
於是眾人睡下後,半夜王全得出來撒尿,發現嵇宜安的屋子是空著的。
此刻某屋子裡,北風正從窗戶漏處吹進來,嗚咽作著響。
嵇宜安的手攥緊貼著牆壁,腿根打著顫,阮少遊從後頭抱住他,月光下的影子交纏著呼出兩團白氣。
野貓在牆角小聲叫著。“少…少遊……”
嵇宜安半乞求著,卻沒有作用,指尖松開又攥緊,夜色四合,四圍又靜悄悄的。
“還可以嗎?”阮少遊低低問他。
“……嗯。”
“本少爺日夜兼程趕過來的,馬都跑死兩匹,本來還以為,要到天鶴谷才能再見你。”
屋裡,阮少遊還抱緊他,低聲說著葷話。嵇宜安眼尾泛著紅,只能閉著眼低低嗯聲。
阮少遊見狀又側過頭,輕輕地蹭著他耳垂,理了理垂下的散發。
月光攏了下來,朝廷的軍隊出塞去了,要在大漠裡找混夷大軍的駐扎之地,邊關的防守一下松懈,這一切他們是不知道的。
而文陰乙此刻正站在坡上,遠遠看著那處村莊,仿佛又想起了故主,平白生了感慨。
第58章 阿寅哥
清早的時候,霜花凝在水缸裡,公雞打著鳴,外頭漸漸多了人聲。
嵇宜安半夜回了自己屋子,現下自然也是在自己屋中醒來。火盆裡的炭火已經滅了,無咎劍靠在床頭,微微發著寒意。
他起身來洗漱,叫醒了隔壁屋還在睡懶覺的阮少遊,四處尋不著王全得,桌上放著的蔥油餅還散著熱氣。嵇宜安拿起一塊先吃了幾口,阮少遊就半眯著眼出來了。
“先去洗漱。”嵇宜安摁住伸來拿餅的手。
“好香啊。”阮少遊吸了吸鼻子,卻不是蔥油餅的香氣,他借機賴了上來,聞聞嵇宜安的脖頸,“安安,我怎麽聞到一股肉香。”
嵇宜安推開他腦袋,確也聞到了。於是拖著纏他不放的阮少遊,疑惑走出門瞧去。
這肉香是從村裡傳出來的。
村中空曠地上支起了一口大鍋,另有木架下生著火,村裡人燙皮拔毛,在那裡清洗馬肉。
幾個孩子蹲在那邊捂眼看著,不知誰丟給王寅一大塊馬肉,他就拿著老王的刀在那切割,還割得有模有樣。
“寅阿哥真厲害,教教我們唄。”
“阿哥阿哥,你為什麽老是不說話呀。”
孩童們跑來跑去,大人們商議著如何煮這馬肉吃,一片忙忙碌碌,水燒開了帶著煙霧蒸騰上去,好像清冷的村子一下活了過來,難得熱鬧。
嵇宜安看了會兒,眼裡就帶了笑意。
“發什麽呆呢?”阮少遊被趕回去洗漱,又嚼著楊柳枝出來了,搭上他肩膀。“找到老王了,夫婦倆在村口清洗昨晚留下的痕跡,這會兒才閑下來。”
嵇宜安轉過身,就看見王全得單手拎著一桶水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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