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同來的還有一位叫阮少遊,是京城同仁鏢局的少掌櫃,被我藏在了身下,”嵇宜安喉結一動,“他,沒事吧。”
“你若說什麽少掌櫃,我不知道是哪個,”宋清明開口道,“但在你身下那個,當晚已經被秦守救了回來,他傷雖比你多些,好在都沒有致命傷。”
“好……”嵇宜安懸著的心才算放下。
他松了口氣,躺在床榻上,那位秦大夫已經開始趕人了,說要給病者一個安靜的環境。
嵇宜安早年聽宋清明提起過,就說年少時帶兵打仗的時候,軍中有位神醫名叫秦守,還是扮男裝混進的軍營。那位秦大夫醫術了得,後來去了南邊以根除天花為己任,一待就是近十年。
沒曾想,今日這位傳說中的秦大夫竟然出現了,還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眾人都退出去了,屋門輕輕關上,嵇宜安抬眼望著帳頂,覺著神仙散又算得了什麽,他若是有志向,即便只剩幾年的壽命,也足夠做成自己想要做的事了。
做個兩三年的俠者,好過閉門造車一輩子的劍客。
秦守:區區神仙散算什麽
第64章 嵇家幸
嵇宜安又昏睡了幾個時辰,便感覺精神好多了。
聽客棧小廝說阮少遊就在隔壁廂房,他躺了會兒,準備等精神好點的時候過去看看,就先問店家要了一碗粥。
西北一到冬天就格外的冷,屋裡燒著炭火,開門關門時還帶了幾分冷氣,熱粥被端上來的時候,上邊還灑了圈番椒粉,店小二說是宋將軍特地給的番椒,這番椒價比黃金,西域進貢最是難得,吃些便不覺得冷了。
嵇宜安坐起身想要喝粥的時候,門又被打開了。
“阮少俠,秦大夫可吩咐了您現在不能下床,阮少俠——”
“嵇宜安!”
阮少遊直扶著牆一路過來,身上披了件大氅,唇色還有幾分蒼白,但看著精神頭不錯,瞧見嵇宜安坐床上的樣子才放下心來,拍掉了店小二要來攙扶的手。
“去,本少俠有手有腳,身子不虛。”
“你怎麽過來了?”嵇宜安放下粥,“我方才聽說秦大夫囑咐你在床上養著。”
“來看你。”他也看了眼放一旁的粥碗,“但看你吃得正香,倒是半點沒想起我。”
嵇宜安撓了撓眉心。
“想過。”
“這還差不多,姑且不與你算這帳。”阮少遊推搡嵇宜安去,“給我讓點地。”
“作什麽?”
“沒聽見說我現在不能下床嗎,當然是要上.床來躺著,”阮少遊脫掉披著的大氅,掛在旁邊衣木架上,就著一身裡衣爬了上來,鑽進了嵇宜安被窩裡,“在哪張床上躺著不是躺?我是不嫌的。”
嵇宜安一邊被往裡擠去,一邊無奈笑道:“你這成何體統……”
他又將頭蹭過來,一張床上身子貼著身子,頭挨著頭,“瞧你這屋子是比我那暖和,是不是他們偏心?”
“你那間還是朝南的。”
“那就是了,今天指定刮的南風,風大,順著窗縫進來吹得我冷,你這間就剛剛好。”
“我不與你爭了。”
“來,好安安,讓本少爺看看都傷哪了?”阮少遊的手又胡亂摸起來,雖也真是在摸傷處在哪,卻帶了幾分調情意味,“那晚我昏昏沉沉倒在地上,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冷也冷得厲害,不知被什麽東西一壓,反倒是暖和多了,要不還是本少爺命大呢。”
嵇宜安聽得阮少遊管他叫“什麽東西”,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笑著讓人來了,“你別亂摸了,叫人看見要誤會。”
“誤會什麽?”
阮少遊的手猛然一緊,叫嵇宜安身子一僵,嵇宜安對上阮少遊睜大著眼看自己,一副不解的樣子,“我們之間能叫誤會嗎,這叫事實。”
“手,松開。”
“不松。”阮少遊又湊近來,吹了口氣,“好安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且讓我溫香軟玉一番,也算不虧鬼門關走一趟。”
嵇宜安推開他腦袋。“你傷好全了?”
“只是親親摸摸,與我傷有何乾系?”
嵇宜安無言以對,反叫阮少遊尋著了機會,手環著身子幾下曖昧,這方面倒體現出年輕者的血氣方剛與身強力壯來了,又是摩挲親嘴著,連著嵇宜安的耳根子都開始冒紅。
就取暖來說,那番椒和熱粥用不大上,一個阮少遊就夠了。
阮少遊又一邊說著渾話,屋裡就兩人,嵇宜安見他沒有害臊意思,沒臉沒皮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發,只能順水推舟,任著胡鬧。
嵇宜安正被人纏著,廂房的門就又被打開了。
幾聲腳步聲驚得嵇宜安急忙推開阮少遊,手推到了傷處痛得人一聲悶哼,隨即是身穿軍甲的兩人出現在了屏風旁。
“誰啊,進門前——”
“爹。”嵇宜安已經捂住了一旁阮少遊的嘴,面色複雜地望著,“師兄……”
不錯,來者正是帶兵巡邏回來的嵇仁與花有道。
嵇仁接連守了嵇宜安幾夜,直到今天因為要帶兵巡邏才離開,沒想到剛回來就發現自己昏睡幾日的兒子醒了,邊上還扯著被子睡著另外一人。
而嵇宜安已經松了手,看向嵇仁。
一別幾年,爹白發都多了不少,眼中幾分疲憊,還帶著軍中的殺伐氣息,讓嵇宜安有些難以聯想到是那個躬耕隴畝的嵇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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