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掌櫃,你先走,這裡有我們!”
“不可。”
視野裡並無能倚靠之人,只有一艘小船漸漸靠近,然而船上卻只有一個道士,撐著一隻竹篙。
阮少遊匆匆收回目光,就要再度衝上。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船上,那道士遠遠望著搖搖頭,忽然撐篙而起,一躍而來。
“這人是誰?”阮少遊怔愣住。
嵇宜安抬起頭,仿佛有凌厲劍意破空而來,自成一派,那人手握竹篙一招換把雲歸,竹篙掠過之處殺手皆退三分,嵇宜安一下騰出空來,他嘴唇翕動著,吐出聲。
“葉師叔……”
“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德行,”葉歸德上下打量,眉頭微皺,“去!”
他抬掌輕輕一推嵇宜安,竹篙借勁將他送到小船上,嵇宜安撐膝落下,船身晃蕩濺起水花,阮少遊騰起輕功縱身而來,唇色蒼白。
葉歸德見狀轉過身,面色沉穩地看著那幾人。
“便是你們,傷了我武當派的小師侄?”
他猛然揚起竹篙,以篙作劍劈刺而來,篙帶鐵尖直刺,招招直殺命門。不過片刻間人便如割麥般割去一茬,揚篙間動作快慢相合,剛柔並濟自帶凌厲氣勢,阮少遊光著膀子遠遠看著,暗自心驚。
“好厲害的身手。”
“葉師叔潛行習武數十載,就算在武當也難逢對手。”
“你師父不是梁州豪俠解無生嗎?”阮少遊不解,嵇宜安在遇上他之前的人生是如何一番濃墨重彩,他絲毫不知。
“我爹和我師父,早年便是在武當求學,我雖然沒有拜入武當派,但是師叔輩的個個都認得。”
嵇宜安摸索著灑上止血的瘡藥,阮少遊背著身子霎那繃緊不敢悶哼,虯勁臂膀猛的鼓起,腹肌微收縮著沉沉呼吸,他面色冷白,汗順著青筋滑落。
“少爺,還好嗎?”
“沒事。”
嵇宜安的動作又輕了幾分。
鏢師們都上了漕幫的小船,劃著船槳往岸邊靠攏。通天峽地勢險峻,船隻往來向來極易發生事故,可今日之事,當算不得。
葉歸德又輕飄回來,如來時撐著竹篙,往岸上而去。
嵇宜安大概能看清些了,他蹲下身子洗了洗手。
“眼睛怎麽了?”葉歸德低頭看他眼。
“一點小伎倆,被暗算了。”嵇宜安眉頭微皺,“師叔,你怎麽會來?”
“你師父知道你要查私鹽,擔心這件事你牽涉太深,”葉歸德淡淡瞥了他一眼,“本來我是要去寧京尋你的,路過此處見到江上沉了船,過來救一下。”
那便是連葉歸德也不知道,船上出事的是他了。
阮少遊扶起嵇宜安,聽著他們倆交談,暗自尋思,總覺得這一系列事情都沒有那麽簡單。
“師叔,這是鏢局少掌櫃阮少遊,少爺,這是我師叔。”
他們倆互相一抱拳,阮少遊微低頭。
“話說回來,從武當去寧京有不少路,葉師叔又怎麽會走這一條?”
葉歸德聽見稱謂,微微挑了眉,“一個老痞子受了我接濟,告訴我這條道最好走。”
“什麽老痞子?”
“是個重恩情之人,還為我畫了行路方向。”他從胸前取出圖紙,展開來看。“如今世道,這般熱心的人不少見了。”
嵇宜安感覺到肩膀一沉,是阮少遊搭肩湊近來。
他低頭去細嗅,葉歸德奇怪看去。
“怎麽了?”
“這人用的是最廉價的紙沒錯,可這墨,當是官宦人家才用得起。”
阮少遊對上葉歸德的眼,知道他一無所知。
他忽然想起陸三在船艙裡,斂起唇角對他說死不了,原來竟然是這個意思。
暗哨早知葉歸德為嵇宜安下山而來,故意引他來此搭救,陸三布了好大一盤棋,然而棋盤之上並非全然殺伐果決,還留著幾絲真情實意。
“真是了不得啊。”
昏暗裡,陸三醒來,聽得耳邊有人低語。
“算無遺策,難得的人才,只可惜非我漕幫中人,便也是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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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過個渡
鏢局裡,飛鴿落在籠前,被人手推趕著入了籠門。
阮將止從鴿腿間取下小竹筒,細細看了紙條,而後點了燭火燃盡。他在書桌旁落座,摸著下巴不語。
“二掌櫃,可是漕幫那邊傳信回來了?”
“那位大人所料沒錯,朝廷查起來了,雖然只是例行公事,但有些人,不能留了。”
“...大人的意思是?”
“鏢局裡,該殺的都殺了,”阮將止垂眸,攥緊拳頭。“傳訊去江南那邊,將痕跡都清理乾淨。”
“都......殺了嗎?”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淮南。
眾鏢師撐船靠了岸,阮少遊已經失了氣力,嵇宜安一路將他背回了淮南的分鏢局,坐門上嘮嗑的幾個遊俠都不曾見過這陣仗,老林頭並一眾鏢師還濕淋淋地跟在後頭,一行人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去請個醫師來,要快!”嵇宜安急急往屋裡走,阮少遊趴在背上正舒服,又懶得被家長裡短地盤問,索性閉著眼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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