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寧京失蹤十年的陸元溫,就要回來了。”陸三咽下血沫虛弱笑笑,擦肩時停住腳步,“還得多謝你們的搭救。”
“不用客氣,我倒是很少見你這樣的人,能狠下手對付別人,也能對付自己。”
“阮少掌櫃這話說的有意思。”
“你懂我說的是什麽意思。”阮少遊不緊不慢地搖扇,“我幫你,只是因為你所要走的路我認同。”
陸三聞言,忽然笑了。“少掌櫃是個聰明人。”
“但你利用安安這件事卻不能過去,我且先替他記著,待到來日若他需要,你必還之。”
“原來少掌櫃特意攔住我,是為了這個。”陸三笑笑,“成,少掌櫃設想周到,這個恩陸某自不敢忘,或許他日寧京,我們還有再見之時。”
陸三這話說得意味深長,最終他繞過阮少遊,手捂著傷口一步步接著走去。
此時正是午時,陽光之下,黑影最短,幽幽一團龜縮腳下。
入暗哨門者,又豈得再見天光之日,不是在無人問津中死去,就是待到再無用時,平靜歸故裡。
陸三被人攙扶著進了馬車,淡淡揚起唇角。
他很早之前就已經想清,他想擺脫暗哨的身份,唯有以身入局,將計就計,借漕幫火刑求救,命袁種帶印信出逃,使淮南縣衙皆知他真實身份。
他一步步布局,算的是幕後之人,也算進了暗哨一門。從常遠侯手下的棋子,搖身一變成為下棋人。
“認同我走的路嗎?”
陸三恍惚想起那晚在漕船上,他一一數算官鹽的賦稅。阮少遊問他作為暗哨,為何不能改變這一切。
“不是當大官的,我只有查人的份,”他笑了笑,補充道,“你們倆也只有查人的份。”
所以唯有改了這暗哨身份,步入朝堂,才能有陳明時弊的機會。
於是陸三汲汲營營多年收集各類證據,絕非只是為了查人,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走上朝堂,成為那個改變私鹽盛行之源頭的大官。
為此他籌謀多年,以命相搏,直至此刻黑棋落下,這條路才剛剛開始。
陸元溫從馬車裡下來,手捂著傷口,一步步堅定地向前走去。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你選擇了這條路,所以我幫你。”
阮少遊站在船板旁,靜靜望向遠處。
感恩追讀的天使,只是這章沒有感情線……除了一隻很正的陸三。下一章加班加點中1
第22章 武山河
嵇宜安被武山河拽了去,強硬摁在長桌前喝酒吃肉。
老狗鏢局裡的遊俠鏢師們沾了光,大桌小桌地都有了一席之地,甚至有些個還跟著船戶忙活起來,搬桌拎酒。
阮少遊慢悠悠回來了,他站在一旁,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最後停在那隻手上。
“少爺快來坐。”嵇宜安低頭看了看武山河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又看看阮少遊,不知道他為何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這是我結拜大哥,武山河。”
“大夏天的貼這麽近作什麽,不嫌熱嗎?”阮少遊冷哼一聲。
嵇宜安懵了下,“不熱啊。”
“你來,與我坐一處。”
“同仁鏢局的少掌櫃,久仰大名,”武山河見狀一把拽近嵇宜安,上下打量,“聽說阮少掌櫃從十三歲起就一直泡在藥罐子裡,輕功倒是學得不賴啊。”
“幫主客氣了,鏢局不像漕幫風裡來雨裡去多少不易,我這少掌櫃也當得輕松自在。”阮少遊聞言皮笑肉不笑,站著不動,“嵇宜安,過來。”
嵇宜安左右看看,想要站起身來,卻被武山河的手牢牢摁住。
“你是替人養孩子的,不是當仆婢去的,”武山河面無表情道,“給我坐著!”
阮少遊見狀,神情也冷了下來,“武幫主這話什麽意思?”
“大哥,”嵇宜安連忙低聲打斷他道,“我在鏢局待著其實挺好的。”
“我知你為人素來寬厚,卻絕不能任人欺辱,”武山河不顧阮少遊面色,攔住他不讓去,“宜安,想我們從前何等瀟灑恣意,你師父和你師兄姐們在萬仞山莊待你何等好,怎麽偏要入鏢局找罪受,還要管人一口一個叫少爺,忒沒骨氣!”
“身為鏢師,他便是喊我一句少爺又怎麽了,武幫主,你未免管得太多。”
“……大哥,我真不苦,他向來如此性子沒大沒小慣了,再者說我身為鏢頭,人前喊一句少爺並不過分。”嵇宜安苦勸道,也不知為何武山河竟生了替他打抱不平的念頭。
“你倒是守規矩知大小,他呢?”武山河站起身來,矛頭直指阮少遊,“頤指氣使,半點尊重人的樣子都沒有,你那死了的爹就是這麽教你待人的?”
倏然,阮少遊指拈飛刀去,武山河一偏頭,飛刀一下釘在牆上。旗主們見狀立即抄家夥站了起來,嵇宜安忙攔到,
“少爺,你——”
“便是嵇宜安的師父師叔,都不曾說過本少爺的不是。”阮少遊抬腿架上桌,撐膝漠然看著他,“江湖豪傑,誰不拱手道同仁大掌櫃一聲英雄,武幫主不道一聲前輩便罷了,如今還在他後輩面前如此稱呼,又算哪門子待人之道?”
武山河看了眼牆上的飛刀,眼神冷了下來,“阮少遊,本幫主今日非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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