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嚴言甚至忘記了沈綏淵沒有被幻覺影響的事。他只是那樣看著,愣愣地看著。
比起蘑菇怪,沈綏淵更像那個感染種。
沈綏淵低首舔舐了一下自己手上沾著的猩紅液體,嚴言注意到了他的舌頭比起一般人的偏細長。
但沈綏淵隻舔了一下,就頓住。他好像是被誰製止了動作,又或者只是想到了什麽,蹲下身用河水洗掉了手上的血。
沈霧這才睜開自己的左眼,嘴裡還有點崩潰地念叨著:“多不乾淨啊!哥哥!你怎麽能舔手!好髒的!”
他突然感覺沈綏淵就像是什麽都不懂的三歲小孩。
沈綏淵把指甲縫裡的血絲都洗乾淨了,到底沒忍住回了句:“…你不在意我生吃,在意我舔手?”
“生吃那是沒條件。”沈霧嘀咕:“我都想好了以後要隨身帶個火機…你現在有水洗手,舔什麽啊!”
沈綏淵撚了撚自己指腹上的水漬:“不想浪費。”
沈霧:“……”
他無法理解:“就這麽好吃嗎?”
“也沒有說特別好吃。”沈綏淵懶懶道:“沒有‘相簿’好吃。但主要是餓了。”
沈霧默了下:“你現在還餓?”
沈綏淵看著洞穴裡枯萎到像是曬幹了的蘑菇,語調多少有些淡,像是在壓抑著什麽:“嗯。這些勉強還可以吃一吃。”
沈綏淵說是可以,但他沒有第一時間動,一直等到沈霧無可奈何地說“那你吃吧”,沈綏淵才揚揚唇,眉眼終於輕快了點,開始掃蕩洞穴裡的蘑菇。
在後面默默站起來的嚴言看著“沈霧”的背影,掙扎了足足一分鍾,結局是用小刀幫沈綏淵把乾癟的蘑菇收集起來,給沈綏淵提供夥食,節省時間。
沈綏淵稍挑眉:“多謝。”
嚴言搖搖頭,用小刀在自己剛摸到的石頭上寫:【這個病變區還沒有結束】
按照沈霧的猜測,病變區是有一個“支撐”的,也就是核心感染種。
沈綏淵剛剛殺了一個蘑菇怪,但無論是沈霧還是嚴言都不覺得這個病變區就此“瓦解”了。
更重要的是沈霧終於知道沈綏淵的新能力是什麽了。
沈綏淵可以免疫幻覺了!
這也太爽了!
沈綏淵聽著沈霧在腦海裡興奮,稍有無奈:“我怎麽感覺你在玩養成?”
沈霧大大方方:“是啊,我養成我自己嘛。”
這確實沒毛病。
沈綏淵無法反駁。
他咽下嘴裡的乾蘑菇,看著嚴言,雖然他學沈霧已經很像,但其實仔細分辨會就發現沈綏淵和沈霧還是有所不同的。
沈霧的溫和就是溫和,會讓人覺得舒服、不自覺地放松下來,但沈綏淵卻帶著些許疏離和漫不經心,細細品去,還能覺出些沒由頭的危險。
“嗯。”沈綏淵問他:“你覺得王載故意引我們來這的可能性有多大?”
嚴言稍頓:【你是覺得他在這裡面起到一些作用?他說的都是騙我們的?】
沈綏淵:“不一定是騙我們的。”
他垂眼看著自己手裡的乾蘑菇:“但他在這些事情中一定起到了一些作用。來得那麽快,還能順利帶我們進孤山…你覺得他一個年輕人知道的路,村裡的老人不知道?既然他們在這條河裡丟棄過嬰兒,甚至這個洞穴裡還有蘑菇,那就代表他們肯定知道這裡。”
“要麽是這條路並不能進入孤山,要麽就是王載有問題。”
沈綏淵說著說著,語調又多顯了幾分懶散:“而我更傾向於後者,畢竟就算這條路不通往孤山,我想這個村子裡的人封孤山,多半不是為了蘑菇,而是知道自己的異樣來源於孤山,就是不知道他們是明白和被他們祖祖輩輩拋棄的女嬰有關系,還是另有別的猜測。”
嚴言皺眉,眉眼裡流露出些許困惑。
還不等他刻石求問,沈綏淵就在沈霧的指示下繼續道:“你不覺得王載提到的‘曉曉’是個關鍵嗎?”
第一次王載是在嚴言【言靈】的控制下跟他們說了曉曉,這個撿來的孩子。
沈霧始終覺得,這個孩子在這裡面也是一個關鍵線索。畢竟就算是撿來的,這些村民為什麽要說她是感染種?
“我覺得,曉曉和這個村子男人變女人的異樣有關。”
嚴言聞言,並沒有反駁,而是流露出了深思。
他們繼續往前走,越往深處,陰寒的感覺就越發濃鬱,而且沈綏淵能夠感覺到很明顯是在上坡。
走到最後,河水也到了盡頭,路也終於寬敞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
沈綏淵低頭擰乾褲子的水,嚴言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口,他嗓音不知道是天生這麽沙啞,還是後來導致的:“我之前處理過一個說是特殊,卻也並不罕見的事件。”
沈綏淵掀掀眼皮,示意他繼續,沈霧也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
“也算是在比較偏的地方,有一戶人家不知道是聽誰說的,覺得吃了感染種就可以百分百覺醒異能,於是他們找了沒有什麽攻擊性的植物感染種……吃了它。”
沈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甚至倒吸了口氣:“你說什麽?瘋了吧?!”
嚴言低聲道:“我發現時和你的心情是一樣的。”
但這個世界就是有太多荒唐的事。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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