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杬剝殼的手頓住,繼而笑著道:“你們就知道我們不高興了。”
“就有。”
菇將毛絨絨的小腦袋靠在白杬手腕,紅色的大耳朵軟絨絨地垂落。
“阿杬哥哥,我們是大幼崽了。也想知道部落裡的事情。”
巴掌大的阿寧往白杬腿上一條,尾巴盤在身側,蹲在白杬的膝頭。
“阿杬哥哥,獸人在收拾東西。”
這說明又有事兒了。
球看他們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調侃:“沒什麽大事兒,你們當幼崽的就好好吃飯睡覺,操心那麽多,小心長不大。”
“才不會!”阿毛反駁。
“阿青叔說了,我們還吃得多了,長太快不好。”
球瞥一眼他的圓肚皮,道:“是長太胖不好吧。”
這些崽子身後,都是肉。就阿寧跟菇看著健康一點。
阿毛毛毛下的臉一紅,立馬抱住自己的肚子轉個身背對球。
“阿球叔,不能隨便看幼崽的肚子。”
白杬撲哧一笑,彈了下阿毛頭上的小呆毛。“也不知道阿青叔教了你們什麽,現在道理還是一套一套的了。”
“不好嘛?”阿毛依偎在白杬腿邊。
白杬揉亂了他的小腦袋上的毛毛,道:“沒什麽不好。”
“阿杬哥哥,部落裡出了什麽事兒,你還沒有說呢!”
“就是就是。”
白杬:“嗯……還是以前的事兒,獸王城想把我們變成墮獸。”
“我們變成墮獸?”
“那是什麽?”
“就是……就是很壞很壞的獸人,只會打架,還會吃獸人。”
“啊!”
“好可怕!”
嘰裡呱啦的驚呼圍繞在白杬身邊,但白杬沒見到他們一個眼裡是怕的。
阿寧跳到白杬另一個膝蓋,爪子搭在邊上菇的身上。
“你見過嗎?”
“沒見過。”
“我聽說以前的蒼鷹部落裡有。”
“長什麽樣子?”
白杬一手蓋住一個小腦袋:“我告訴你們不是讓你們好奇的,是讓你們就算是待在部落裡,也要小心謹慎。”
“阿杬哥哥,我們聽話!”
濕漉漉的圓眼看著自己,白杬挨個點點鼻頭。
“我很嚴肅地告訴你們,一旦變成墮獸,是認不得親人朋友,甚至會傷害部落傷害同伴。”
“沒有允許,幼崽不能出部落。”
“阿杬哥哥,我們知道了。”
春風徐徐,幼崽們堆在身邊,昏昏欲睡。
剝竹筍殼的聲音清脆,落在耳朵裡讓心中安寧。
春花暗香浮動,鳥叫歡快空靈,狼山歲月靜好,治愈著獸人們惶恐不安的心。
*
好幾天后,沒有再聽到貝殼山那邊有墮獸襲擊的消息,獸人們又恢復如常。
時間尚早,朝陽露出雲層,河面浮光躍金。
大河兩岸,已經有上千畝的地裡,剛種下去的種子剛剛萌芽。
黑色的土地上,稻草覆蓋。
間隙中新一批長出來的雜草才被收割,看著荒蕪一片。
白杬跟在兔族長的身後,將覆蓋的稻草堆至一邊,檢查著地裡育苗的情況。
那隻巨大的白兔子變成了一個胖墩墩的小獸人,跟在兩人的身後。
“阿杬祭司,你也要跟著去獸王城嗎?”
白杬:“我想去。”
但是曜怕是又不讓他去。
兔族長聽他語氣消沉,笑眯眯道:“我們家老祖宗說,萬事隨心,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白杬一喜:“您也支持我去?”
兔族長搖頭,輕輕將稻草重新覆蓋下來。“不支持。”
“那您說什麽萬事隨心。”
兔族長:“哪裡,不是我說的,是我家老兔子說的。”
他站直,看著面前一望無際的土地,臉上的笑意愈發的大。
“阿杬啊,你看。”
“發芽了?”
“土地。”
“在我們的心中,狼部落就像是這塊土地。”
“我們能吃飽,能過安穩的日子,都是因為扎根在了這塊土地上。”
“這樣的日子,我們珍惜。”
“但是這樣的日子在大荒,就是奢侈。”
白杬搖頭:“你們現在也是部落的一份子。乾的活兒一樣,吃的也一樣。以後日子長著呢,談什麽奢侈。”
兔族長背著手,衝白杬笑了笑。
“也是。”
“這是我們的部落,有我們侍弄出來的土地。”
“若是遇到破壞土地的獸人,我們也會豁出命去搏一搏。”
白杬忙道:“那倒不用,什麽時候,都是命最重要。”
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保住命,再考慮其他。
兔族長話頭一轉,道:“其實吧,我也覺得阿杬留在部落安全。”
白杬輕歎一聲,沉默下來。
他蹲在地上揪著那還沾著露水的草。
兔族長拍拍白杬的肩膀:“但是你去也好,不去也好,我們都會守護好這一片土地。”
他插著腰,抻著背脊,朗聲道:
“我活了那麽多年,好日子還沒過幾天。”
“誰敢來破壞,我弄死他!”
白杬眼睛噌的一下,像陽光下的河水,燦亮。
兔族長見白杬如此,笑呵呵地繼續往下一個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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