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我們,幾乎每天,我們附近的房子裡都能聽見打鬥聲音。”
“獸人們打得頭破血流,我們也一樣。”
“那時候我們還有理智,都以為是關久了關出來的毛病。直到……”
幾個清醒的獸人眼裡都充滿著恐懼。
“直到我們親眼看見對面的房子裡拖出來一個死了的獸人,而另一個……”
黑熊只要一想到當時地場景,就頭皮發麻。
“另一個進去的時候跟我們是一樣的,但是當時卻是白著一雙眼睛,啃咬著一截斷了的手臂!”
他聲音抖得厲害,不受控制地溢出幾滴生理淚水。
“是、是那個被拖出去的,已經死了的獸人的……”
當時所有獸人直面墮獸,被嚇得臉色蒼白。
腦子裡暴躁的東西好像驟然散去,還在打鬥的獸人們頓時分開,一個佔據石頭房子的一方。
他們互相打量著,思考著他們此前的行為。
“我們一起生活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鬧過矛盾,又怎麽會大家呢。”
“當時,我們就隱約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兒了。”
“後來我們翻來覆去地想,直到看到第二個、第三個死了的獸人被拖出來。我們確定,他們在養墮獸。”
“而那些成為墮獸的獸人,也是因為性子要強,為了填飽肚子將他們給的食物吃得一乾二淨。所以,我們懷疑是食物的原因。”
“再後來,我們為了驗證。停止吃了一段時間。果然,心中沒有那股暴虐的,恨不能發泄出來的情緒。”
“但是不吃會餓死,也會被發現。”
“所以我們只能輪流吃,一次吃一點點。”
“能活下去就行。”
“那邊看我們逐漸不打架了,之後那邊就不怎麽管我們了。
黑熊說著,摸了一把眼角。
他眼眶通紅,悶聲悶氣道:“老子就算是死,也不要變成墮獸去死。”
一旁的黑熊耳聽得焦躁。
活生生的獸人,怎麽會被喂成墮獸!
楓輕輕抓過他比自己大一倍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手指。
耳衝他苦澀一笑,動了動,還是忍不住將人整個抱住。
甕聲甕氣道:“其他的黑熊獸人,真的救不回來了?”
所有獸人低下頭,眼中閃過痛恨。
他們無能為力。
黑熊啞聲道:“他們已經變成墮獸了。”
白杬:“他們不是通過成年儀式變成的,按照你們的說法,是通過吃的東西。那如果有解藥的話,會不會……”
黑熊手指插進自己的頭髮裡抓撓,眉頭緊皺:
“他們把那些東西弄成了糊糊,我們都吃了不少,可是都不知道裡面放了什麽。”
白杬:“那些喂墮獸的黑鷹知道嗎?”
“他們就是最低等級的黑鷹,是接觸不到這些東西的。”
之前就聽說過獸王城的獸人有等級。
沒想到真的有。
白杬嘴角緊抿:那豈不是只能把那個被叫做大人的獸人抓來試試?
正想著,頭頂落下一道陰影。
光線被擋住,白杬側頭便被擁入了個寬厚的懷抱。
鼻尖抵著硬邦邦的肩膀,白杬彎唇:“你不是在睡覺嗎?這麽快就醒了。”
“嗯。”曜收攏手臂,暴凸的青筋消了下去。
他像一個大型的玩偶整個從後面擁住白杬,下巴搭在白杬的脖頸。懶懶地閉上眼睛。
白杬心上一抽。
自己不在,曜沒睡安穩。
他握住曜的手臂,不動聲色地捏了捏。
回身,見幾個獸人臉上都有些疲憊。
白杬將要繼續問的話咽回去,對獸人們道:“你們也累了,先好好休息,我之後再來。”
“好,阿杬慢走。”
大荒商隊的獸人通常來的都比較精明。做生意就需要腦袋靈光的,不靈光的被坑了還在幫別人數錢。
白杬讓他們休息,他們就先不著急。
他們知道,至少在身體好之前,獸人會負擔他們的生活。
白杬先將窩在腿上的小黑熊抱起來遞給了楓,隨後撐著腿站起來,拉著曜的兩個手臂,帶他回到帳篷裡。
剛一躺下,長手長腳就纏了過來。
白杬頭一次感受到自己八爪魚抱住人時的感受。
跟鋼筋綁住一樣,動都動不了。
他輕歎一聲,一邊想著獸王城裡的糟心事兒,一逮著曜的長發,無意識在手中纏繞。
被窩裡暖呼呼的,男人的鼻尖挨著自己的脖頸。
呼吸撩動汗毛,癢癢的。
白杬微微揚起下巴想要避開,正好露出修長的脖頸。
曜眼睛都沒睜開一下,勾著人的腰緊緊抱住。唇貼著那脖頸,抿住軟肉,闔眼呼吸沉沉。
白杬皺了皺鼻子,無奈地閉上眼。跟著他睡個回籠覺。
*
再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獸人們已經搭鍋建灶,煮著新鮮打來的獵物。
在西邊的時候不敢吃個熱乎的,在這個隱秘的山谷裡,獸人們吃了個夠。
捧著肚子,獸人們像個不倒翁一樣,歪歪扭扭地往自己帳篷裡一坐。
呆呆地望著遠處,放空自己。
這是在狼山常做的事兒,但是因為這邊不安全,又少有空閑。所以獸人們一直都繃緊了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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