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獸人是閑著的。
獸人皮膚黝黑,頭髮全部用獸皮帶綁著。
光著個膀子也熱得滿頭冒汗。
暗看見他們認真做事兒的眼勁兒,看著他們臉上止不住的舒心笑容,看著他們步步生風,驕傲自信……
暗捏緊的手徹底松開,也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總算,解決這個問題了。
看了井,又幫了一會兒忙。留下幾個老獸人在兔部落,暗又立馬去溫泉那邊的鹽井。
這邊出鹵水了,而溫泉那邊還沒消息。
他不擔心獸人們偷懶,反而擔心他們打井不知節製,身體累出毛病。
他雖話少,但看顧著部落以來,始終學著阿杬跟曜,一要讓獸人們有序做事兒,二要顧忌獸人們的心情。
又當代理族長又當代理祭司,時間久了,暗頭一次覺得阿杬他們倆的活兒累。
當還沒有到達溫泉那邊的時候,暗便聽見悶悶的大井聲。
一聲比一聲急,一聲比一聲亮。
只聽聲音,他就知道獸人們耐不住性子,躁了。
清脆的聲音響起,帶著少年人的輕狂:
“那邊都打出來了,我們這邊怎麽還沒有打出來。之前阿杬說有一個出來就足夠了,我們去那邊幫忙,這邊乾脆不做了。”
話落,一道微啞的聲音立馬反駁:
“你什麽意思!”
“我們辛辛苦苦打了這麽久,這就不要了!”
年輕獸人也不知道怎麽就更生氣了,他直接開吼:“那邊都出來了,早夠了!用得著你沒日沒夜地乾!”
“自從那邊打出來後,你晚上都不停,我在這邊沒睡過一個好覺。”
“再繼續下去也是浪費時間,獸神才知道這裡還要多久才出來。萬一是一年、兩年呢?!”
“走吧!”
啞聲近乎顫抖,卻執拗異常:“要走你們走,我不走。”
“我也不走。”
“我就不信了,今年總得給他整出來!”
“你、你們……不如剩下時間幫部落做其他的。何必還困在這裡。”
“你叫困?那你別來啊。”
“我是這個意思嘛,我只不過是讓你們……”
暗走到幾個獸人身邊,冷不丁開口:“吵什麽?”
“嚇——”
獸人齊齊後退一步。
看是暗,立馬垂下頭去。
暗來了,一定是部落裡收到兔部落那邊打出鹵水的消息了。
阿杬之前說過,鹽井打兩個是增加打出鹵水的概率。只要有一個出來,就足夠他們黑狼部落吃很多年的了。
所以現在那個出來了,是不是這個就要叫停了?
獸人們早知道部落的獸人會過來看,但是他們不想被叫停,不想回去做其他的。
所以趁著獸人沒來,他們沒日沒夜地打,期望能打出來。
但是好像……失敗了。
來的是冷冰冰的暗。
指定沒機會了。
狼耳垂下,圍著井邊的獸人垮著一張臉。
眼尾下垂,手緊緊捏著打井的木頭上。一聲不吭的,無聲透了著幾分委屈。
像是被誰欺負了似的。
暗一一掃過他們的臉色。
蠟黃,黝黑,呼吸聲還有點大。像逃了幾天難似的。
打個井還能打出毛病。
暗眸光泛冷:“不想打了?”
獸人立馬道:“不是。”
“沒有。”
暗的目光落在剛剛出聲的年輕獸人身上:“你說。”
剛剛還委屈的獸人們眼中的光芒一滅,頹然垂下肩膀。不願看那個剛剛極力跟他們爭辯的獸人。
沒希望了……
一年了,冬天沒停,夏天沒歇。不甘心啊……
這些天繃緊地神經一斷——
忽然覺得腦袋暈。
邊上有清脆的聲音響起,說的是什麽呢……不聽,不聽也罷。
“砰——”
“哥!”
暗看著面前倒了一片的獸人,吐了口氣。
他嫌棄:“麻煩!”
怪不得阿杬要他關心這勞什子心理健康。
“暗,我沒有不想打。都打了這麽久了我也不舍得,可是你看他們,再這麽下去,誰受得了。”年輕獸人眼中全是紅血絲。
大哥他們堅持乾,他何嘗沒一起。
現在這樣,是想讓他們早一點放松,換一個寄托。
獸人執拗,狼獸人尤其。看看現在這個樣子。
他有錯嘛!
暗冷聲:“送去兔部落那邊的醫療房。”
跟著暗後來的獸人們還沒搞清狀況,就急急忙忙地背著獸人們離開。
暗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一個比他矮不少的獸人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煩死了!
於是他臉色更冷。
面前的小青年灰狼獸人更是癟嘴,要哭不哭,就怕他直接否定。
暗:“看著糟心,走。”
“嗚哇——”
“閉嘴!”
“身體養好了再來,急什麽!一點耐性都沒有,還打井,打地鼠都打不到一個!再哭一個,去山上守祭壇去。”
青年看著一臉暴躁的黑狼,驚奇得眼淚都斷了。
暗居然能說這麽長的話。
好嚇人……
嗚……
魚。鹽 暗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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