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嚴輕咳一聲,叫著他的名字。
唐意並未給予回應,依然打量著監控畫面中那隻正在午睡的小貓,漫不經心地想,是不是可以在圓環上加個裝飾的鈴鐺?
忽然,阿凍翻了個身。
他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露出腹部柔軟的白色毛發,同一邊的兩條腿兒半懸在空中。
唐意:“……”
唐意挑眉,隱隱有某種預感。
果不其然,沒過幾秒,阿凍的另外半邊身子也不安分地跟著翻轉過來,左右前肢湊到一塊兒。
小家夥無意識舔了舔嘴,像是在睡夢中要抓住什麽似的,猛地往前一彈——
然後整隻貓掉下了沙發。
唐意:“……”
阿凍瞬間清醒,瞪圓的眼珠子裡滿是茫然與驚悚之色,但馬上又重新籠罩懶散倦意,他略微調整姿勢,原地躺下睡過去了。
唐意噗嗤笑出了聲。
這笑聲在安靜的會議室裡顯得尤為突兀,尤其與嚴肅的氛圍格格不入。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點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劉正嚴打破沉默:“唐意,關於天使之淚……”
唐意終於抬眸看他。
劉正嚴:“時間來得及嗎?”
唐意靜靜看著這位相識多年的夜嵐城最高長官,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神色。
終於,他將身子後傾靠上椅背,雙腿交換交疊,環視眾人道:“你們希望我再去帶回一塊天使之淚?”
第11章 舔一口
會議室有一瞬間安靜極了,只剩下立體投影的主機在發出運作時的嗡嗡聲響。
盡管唐意的語氣平靜如常,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只是隨口確認一句,在場眾人卻能明顯感覺到他有些不快。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那可是3S級汙染物的消化道,換作是誰都不可能高興得起來。
但與此同時,某些高層——諸如維克多之流——又懷著一種看好戲的態度,對眼下的狀況樂見其成。
劉正嚴打破沉默,沉聲道:“這是我們從前沒有遇到過的新事件,而始作俑者根本無跡可尋,如果不找到針對性療法,基地便會時刻處在未知的風險之下。”
他凝視著唐意,眼裡流露出請求之意:“希望您能走一趟。”
其余人紛紛一驚,注意到劉正嚴甚至用上了敬稱。
就算這項任務十分艱巨,可他作為最高長官向下達命令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且面對的還是比自己年齡小很多的晚輩,居然還要這麽客氣?
唐意掀了掀眼皮,唇角勾起一抹略帶諷意的弧度,又迅速歸於平靜。
“可以。”他淡淡道。
沒想到唐意會答應得這麽爽快,其余人又是一驚,緊接著就聽他對劉正嚴說:“算上。”
短短兩字,沒頭沒尾。
全場只有劉正嚴明白了唐意的意思,他鄭重點頭:“當然。”
頓了一頓,他看向在座的守衛兵長,“我要你們立刻從各自的隊伍裡抽調精銳人手,隨同唐意一起前往……”
幾名守衛兵長臉色微變。
但還沒等他們說些什麽,唐意就已經直接開口拒絕:“不需要。”
劉正嚴皺眉:“此行危險。”
唐意想起當年自己被那些滿腦子天才想法的菜鳥拖累,本該沒什麽事,卻最終落得一身傷,嗤笑道:“因為危險,所以才不需要。”
眾人:“……”
他們不約而同心想,這話的意思不就明擺著說別人都是累贅?
尤其那些守衛兵長,臉色比剛才聽到要抽調人手時更為難看。
唐意並不理會,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我會在四天內帶回。”
3S級汙染物阿爾法是一隻體型龐大堪比山巒 的沙鯨,生活在夜嵐城直線以北三千多公裡的流動沙海之中,即便是用上穿梭機全速趕路,盡可能減少中途補給次數,留給唐意的時間也十分有限。
但劉正嚴可以確信,青年肯定會兌現自己的承諾,從他們相識那天起,對方就從來不曾食言過。
只是他的內心難免浮現些許歉意,再聯想到剛才唐意一閃而逝的表情,他隱隱有所預感,分別的時刻似乎已經不遠。
*****
阿凍很快得知唐意要出遠門了。
至於怎麽得知,當然是唐意親口告訴他的。
當時的他還趴在柔軟的地毯上打著盹兒,忽然感覺到自己被一隻手提了起來,隨即落入某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他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噢,好心人回來了。
阿凍其實也不清楚好心人是做什麽工作的,但能清楚感覺到他這幾天忙了不少,而且不願意帶著自己,都是讓待在家裡。
要說有沒有失落,多少還是有點,不過既然唐意特意交代了,這屋子裡又到處都是攝像頭,他也不能再變成一灘偷偷跑出去,不然可不就徹底暴露了麽?
於是阿凍老老實實宅在唐意家裡,每天吃了就睡,自娛自樂,感受著久違的悠閑與愜意,逐漸覺得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錯。
不過要是能到外面去走走,就更不錯了。
畢竟他還得早日熟悉這個世界,努力練習維持人形,總不能一直在別人家裡蹭吃蹭喝。
“小家夥,接下來幾天我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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