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像極了大海的漂亮眼睛看向他。

　　傅臨淵給他看了伊萬斯發現的照片。

　　“你還記得當時是在哪裡嗎？”

　　鬱白雖然不知道自己那張照片什麽時候拍的，但他認出了那上面的背景。

　　——是那個騙子的飛行器。

　　所以他沒有隱瞞：“是，賣掉我，的壞人。”

　　把小人魚賣進拍賣行的人？

　　傅臨淵一頓，打開克魯溫的照片：“他叫戴蒙·克魯溫，就是冒充杜克的那個人，也是拿著你的照片的人……壞人是他嗎？”

　　鬱白仔細看了看克魯溫的五官，搖頭：“不。”

　　他沒見過這個人。

　　騙子和他的長相不一樣，肩膀也不一樣。

　　克魯溫很壯實，脖子比騙子的肩膀粗短些，肩膀也比騙子的肩膀寬了一點。

　　……所以是騙子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的嗎？

　　那個人又是怎麽知道他現在在福特斯基地的？

　　……克魯溫是實驗室的人嗎？找他又有什麽目的？

　　不等他想明白，傅臨淵又詢問了一下那個騙子的外貌特征。

　　鬱白也沒有隱瞞，把自己能想起來的全告訴了對方。

　　那個人類的長相很有欺騙性，深棕色的眼睛裡總是流露著溫和。

　　“……黑色頭髮，棕色眼睛，脖子這裡……有個黑點。”

　　努力描述完，小人魚纖長的睫毛輕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他盯著自己面前空蕩蕩的桌面，捏著自己的衣角，終於忍不住問：

　　“是不是……我……麻煩？”

　　其實他的發音還是不太標準，語法也不是很準確，但傅臨淵還是從那帶著點歉意的語氣裡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是不是又造成麻煩了？

　　“不是。”男人語氣平靜，“沒有麻煩。”

　　不等小人魚再問些什麽，他起身，向外走去：“你說的我已經記下了，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然而走到門邊，男人步子一頓，想到了什麽，又折了回來。

　　《孩子的情緒2》裡面提過，在小朋友害怕或緊張的時候，需要給予適當的鼓勵。

　　於是傅臨淵伸手，輕輕摸了摸鬱白軟茸的發頂。

　　“你做的很好，”低沉的聲線比平時柔和了許多，語氣裡也帶上了一點難以察覺的安撫，“已經很晚了，先休息吧。”

　　第34章

　　距離福特斯基地幾百星裡外的深空， 有一顆連編號都沒有的荒星。

　　這裡的環境極其惡劣，目光所及之處只有龜裂的土地與漫天的黃沙。

　　凜冽的風卷著塵埃，呼嘯而過。

　　而就在這樣極端的天氣裡， 在一座沙丘的背面， 有一棟圓形建築。

　　從寥寥幾個窗口看， 裡面亮著燈。

　　走近， 能隱約分辨出大門上刻著一個Ｍ樣式的標識。

　　這裡就是Ｍ實驗室了。

　　此時雖然是這顆星球的深夜，實驗室裡卻燈火通明。

　　這裡有一排排精密的儀器，還堆放著不少培育艙， 不知道在培育什麽，但有些培育艙明顯是失敗了，艙門已經被黃色的封條封了起來。

　　而偌大的實驗室裡， 除了不知名的機器在運作時發出的嗡鳴聲，就再無其他聲音。

　　值班的人看起來全都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驚動了誰。

　　“砰——！！！”

　　從最裡面的一個辦公室忽然傳出來什麽東西被狠狠砸在地上的聲音。

　　在外面值班的人不約而同地一抖，看向裡間的目光裡多了點難以掩飾的畏懼。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一道蒼老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怒氣響起。

　　罵人的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他身形瘦小， 佝僂著脊背， 手裡拄著一根純黑色的拐杖。

　　“麥……麥德教授……”另一道稍微年輕些的聲音響起， 語氣裡帶著點討好的意味，“您先消消氣……這只是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

　　“小挫折？沈昱，你說這是小挫折？！”

　　麥德教授更加生氣了， 手裡的拐杖重重地撞了撞地面， 他隨手抄起一旁的文件夾， ‘啪’地扔在了面前的沈昱的臉上：“僅有的樣本都用完了！克隆結果還是失敗的！”

　　老頭下手極狠， 沈昱被文件直接砸破了嘴角，卻也只是賠著笑：“老師， 別生氣了，再生氣，您又該需要吃藥了。”

　　麥德又杵了一下拐杖，瞪著對方：“……這次問題還是出在基因序列上嗎？”

　　沈昱無奈地點點頭：“這是一個罕見的物種，它的基因極其複雜，我們拿到的又好像不是完整的樣本，所以……”

　　“怎麽就不完整了！”麥德打斷沈昱的話，“那可是完整的一塊鱗片！這次實驗我們算是賭上了一切！可是又失敗了！”

　　“您消消氣——”沈昱見對方臉色不對，趕緊拿起一旁的茶杯遞過去，“您先別著急，您忘了嗎？我們已經發現了這個物種的蹤跡，就在塔爾的拍賣行裡。”

　　麥德：“發現了又怎麽樣？還不是在競價的時候輸了！”

　　八十億交易點。

　　這遠遠超出了他們實驗室的預算。

　　沈昱趕緊補充道：“雖然當時的競價我們輸了，不過您猜怎麽著……下頭的人查出來它的位置了。”

　　麥德一直難看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低頭抿了一口茶，然後踱步到自己的椅子旁坐下：“……還不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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