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了嗎？

　　不，時間太短，警報才剛剛響起，外面一定還有人。

　　自己要沉住氣。

　　一級安全警報，這個鬱白也知道。

　　在軍部大樓出現嚴重安全漏洞的時候這個警報就會響起，警報響起時，所有在崗人員都必須立刻前往撤離點進行身份認證，隨後安保隊的士兵會開始在每層樓進行地毯式搜索。

　　一旦發現入侵者，會就地擊斃。

　　刺耳的警報還在機械地重複著，而鬱白躲在狹小的隔間裡，大氣都不敢出。

　　他試圖再去仔細聽外面的動靜，不過大概是有了警報的遮掩，就連剛剛清晰的腳步聲，此時都完全消失了。

　　……冷靜。

　　小人魚對自己說。

　　就這樣，在有些令人窒息的安靜裡，鬱白切身地體會著時間的流逝。

　　……過去多久了？

　　五分鍾？

　　還是半個小時？

　　他想再次按開終端看一眼時間，卻發現因為空間過於狹小，他兩隻手撐在兩側的牆上，此時已經發麻得有些不聽使喚了。

　　……慢慢來。

　　別扭地弓著身子，他把重心往後挪了挪，後背抵住牆壁，解放出右手，摸向左手手腕的終端。

　　然而，還不等那小小的屏幕亮起，刺耳的警報聲中忽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人魚呢？”

　　——是沈之初！

　　黑暗中，鬱白倏地睜大眼睛。

　　他不是被關起來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那傅臨淵呢？

　　傅臨淵先前還在審訊部。

　　是不是也遇到危險了？

　　然而還不等他再多想，就聽另一道更加粗獷的聲音答道：“已經在車庫了，教授讓我們接了您就走，沈先生，上飛行器吧。”

　　在鬱白看不到的地方，沈之初活動了一下還帶著鐐銬印記的手腕，披上了身邊人遞來的大衣，緩聲道：“你們這次手筆倒是大，連軍部大樓都說炸就炸。”

　　而站在他對面的持槍男人聞言笑了笑，露出一口大黃牙：“教授很看重沈先生，聽聞您遇到麻煩了，立刻就派我們前來營救了。”

　　沈之初冷哼了一聲，顯然並沒有被哄騙道：“營救我只是順便，你們是來帶走他的吧？”

　　說著，他看了一眼四周：“……所以人魚呢？”

　　今天他算是徹底斷了自己在奧恩的所有後路。

　　大概不出三十分鍾，他的名字和個人信息就會正式登上通緝榜。

　　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那條人魚他今天一定要帶走。

　　大黃牙粗著嗓子笑了兩聲，朝身邊一個拿著平板的人招招手：“多虧了沈先生的幫助，人魚現在就在車庫裡。”

　　“……別廢話了。”沈之初皺眉，“快把他找出來，再耽誤下去，傅臨淵就要找過來了。”

　　聽見傅臨淵的名字，大黃牙臉上的笑意才斂了斂，多了一絲無法掩飾的仇恨：“好啊，讓他來，老子正好為這些年死去的兄弟報仇。”

　　沈之初聞言，毫不留情地嗤笑一聲：“報仇？就你？以他現在的狀態，就算你再帶十個星盜也不夠看的。還是快點帶上人魚走吧。”

　　沈之初這話說得不留余地，語氣裡的諷刺更是不加掩飾，大黃牙臉上的表情頓時難看了起來：“沈之初，老子敬你一聲先生，那是因為教授看重你。你可別蹬鼻子上臉……”

　　沈之初語氣裡的嘲諷更甚：“是嗎？那我現在告訴你，那些被第一軍團碾碎的星盜也有我一份功勞，你是不是打算也向我報仇啊？”

　　“你——！”

　　“哎哎哎老大老大……消消氣消消氣……”大黃牙身邊拿著平板的那個瘦子見氣氛不對，趕緊出來當和事佬，“任務要緊，任務要緊，您可別忘了教授這次答應我們的利潤……咱不和他一般見識……”

　　可能是利潤兩字觸動了某種開關，哪怕大黃牙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手摸上了槍套，但聽到手下的人說的這句話後，也還是冷靜了下來。

　　“……老子不和你一般見識，呸，沒骨氣的東西。”

　　朝沈之初啐了一口，大黃牙轉身，對瘦子道：“行了，躲貓貓也玩夠了，你去把他弄出來吧！”

　　瘦子哎了一聲，帶著兩個人，直奔不遠處放著滅火器的小隔間。

　　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人魚躲在了那裡。

　　眼前的門被拉開時光線毫無保留地照了進來，鬱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過了兩三秒，才適應照在臉上的強光。

　　“誒？”瘦子用槍托抬了抬鬱白的下巴，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平板上的照片，“老大，他和照片裡長得不一樣啊……”

　　隨後跟過來的沈之初看了一眼窩在隔間裡，有些狼狽的鬱白，伸手，準確地把易容器從他耳朵上摘了下來。

　　昳麗到非人地步的五官就這樣暴露在了光線下。

　　耳朵被碰到時，鬱白背後寒毛直豎。

　　……他們早就知道我躲在這裡了啊。

　　巨大的恐懼如海嘯般鋪天蓋地地襲來，小人魚幾乎要把自己的舌尖咬出血，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眼前他可以看見八個人，加上沈之初，是九個。

　　他跟前有四個人，其他人還有一段距離，按理說只要突破前面四個人，他就可以在不經過其他人的情況下跑向緊急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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