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白:“許教授?”
許一鳴擺擺手,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喘勻了氣才道:“知道事態緊急,飯都沒吃就從港口過來了。來,聽說有關於實驗室的新線索了?”
說著,老人打開了飯盒:“來,你們說,我聽著。”
會議室裡就這樣安靜了幾秒。
鬱白可以感受到其余兩個人的注意力現在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想了想,小人魚先說了一個日期。
那個日期是幾個月前,傅臨淵記得很清楚,是他們從塔爾星離開的一周後。
“如果我沒有在進入拍賣行之前找到元帥,那我就會在那天抵達實驗室的第一個分部。”
傅臨淵皺了皺眉,但並沒有打斷他。
於是鬱白清晰地把自己可以記起來的事情按照時間順序一件一件說了出來。
當然,偶爾也會遇到記不清的部分。
畢竟他的健康狀態隨著實驗的推進每況愈下,到了後期,有時候他甚至會一連昏睡許多天。
“第一個房間裡的水箱不大,我幾乎沒有辦法在裡面伸直尾巴,但那也是唯一一個有窗戶的水箱。”
透過那個窗戶,他可以看到外面漫天的黃沙。
說著,他拿起一隻筆,在旁邊的白板上簡單畫了幾個連綿的山丘。
“……都是沙子。”畫完,他指了指那幾個沙丘,“黃色的沙子,經常會有沙塵暴,很少有晴天,起碼在實驗室周圍沒有任何植物
。”
鬱白詳細地描述了記憶力的地貌特征,然後又指了指沙丘上方空白的地方。
“大概在這裡,有兩顆暗紅色的星星。”
而男人將他說的信息輸入了系統,並將地貌也加入了搜索條件,很快就大概定位到了一片陌生的星域。
鬱白在有窗戶的實驗室裡呆了半年。
最開始的實驗倒是很少涉及注射藥物,只有在他反抗得較為激烈的時候,才會給他打鎮定劑。
當時的實驗在現在看來,大多是在測試他的身體機能。
比如說在水箱裡注滿水,測試他可以在水下閉氣多久,而後在發現他在水下也可以呼吸後,又把水抽乾,看他可以在乾燥的環境裡生存多久。
還有各種取樣。
他們拔過他的頭髮,拔過他的鱗片,甚至拔過他的兩顆位置靠後的牙齒。
那些白大褂還從他的手臂以及胸腹部各切除過一部分肌肉組織。
還有抽血。
鬱白對抽血印象尤為深刻,因為那是他第一次嘗試逃跑。
連續幾天的逆來順受似乎讓那些白大褂終於放下了戒備心,以為他不會再反抗。
所以把他從水箱裡放出來的時候,房間裡隻留下了三個人。
於是耐心觀察了許多天的小人魚看準時機,趁三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剛剛被封好的血液密封袋上時,從後面偷襲,幾下就將三個人拍暈在地上。
因為擔心不能一招製敵,鬱白當時沒有一絲猶豫,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掄起一旁的托盤重重給了他們幾下。
然後他從其中一人的口袋裡摸出鑰匙,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有模有樣地解開了鎖著自己的手銬,轉身往外跑。
當然,那時候鬱白還不知道人類還會使用一種叫做監控的機器,在聽到走廊另一端傳來腳步聲時,他傻乎乎地躲進了附近的一個小隔間,完全沒有注意到上方的監控已經將他的去向清清楚楚地傳送到了其他白大褂手裡。
就這樣,鬱白第一次正式逃跑的計劃就此落空。
在那之後,實驗室的人自然也加強了對他的看守。
對方意識到了他具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可以模仿學習人類的動作。
所以在留意到他會安靜下來,認真聽研究員們之間的交談時,實驗室裡便多了新規定,不能再以語言的形式在實驗品面前進行任何交流了。
就這樣,在第一處實驗室呆了半年之後,某天,他們在水箱裡投放了一種味道酸酸的藥液。
現在想想,應該也是某種鎮定劑。
醒來之後,鬱白發現自己再次進入了熟悉而狹小的運輸箱。
他們抵達的第二個星球氣候要稍微好一些。
在被從星艦轉移到室內的短短路程裡,小人魚看到了遠處有些許綠植。
空氣裡也有腥鹹的味道。
應該是在海邊。
這一點他並不確定,因為第二個房間裡並沒有窗戶。
沒有窗戶意味著看不到太陽,那時候的鬱白只能通過觀察白大褂進來的次數來推算自己在哪裡呆了多久。
也是在第二個房間裡,藥物實驗忽然變多了。
一開始注射器裡的液體還是近乎透明的,只有在白大褂拿著針管湊近時,鬱白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隨著時間的推移,注射器裡的液體顏色加深,難聞的味道越來越重。
他對注射的反應也越來越強烈。
在藥液的顏色完全變成淺綠色的那一次,鬱白在接受注射後高燒了很久。
哪怕全身泡在冰冷的水裡,那種由內到外的灼燒感讓小人魚至今記憶猶新。
好像每一根血管裡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不僅如此,那次的高燒讓他的視力,聽力以及觸覺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他幾乎聽不清自己的尾巴拍向水面的聲音,也看不清遠處的白大褂手裡拿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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