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麽說,陸念沒再開口。
蕭何嗤笑了聲,對著陸念又翻了好幾個白眼,才停歇下來。
陸念眼皮都沒抬一下,懶得跟他爭辯。
當年他被李威踹下鬼界時,剛好掉到了躲起來養傷的蕭何頭上。
他從萬丈高空墜下,把蕭何砸的立時暈死了過去,是守在蕭何旁邊的柳蔚然救下了他。
饒是柳蔚然對醫藥病理多有了解,處理他那遍布全身的傷口和深入骨腹的劇毒也耗費了不少心思。
陸念後來才知道,蕭何那時之所以出現在那裡,是因為被季修楊打傷,逃遁到這鬼界最偏僻隱蔽的一處角落,被待在這裡的柳蔚然相護,才躲過了追殺。
蕭何傷的很重,柳蔚然幫他治了傷,他怕季修楊還在找他,便沒有離開,驅散了附近所有的鬼物,一直在那裡躲著休養,不巧卻被從天而降的自己砸的沒了知覺。
蕭何暈過去之後,被他驅散的鬼物也蜂擁而來,不到片刻,他們上空便聚起了大片惡鬼浪潮。
若有人來看,定覺得陸念是被惡鬼撕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蕭何暈了好幾日,再醒來時,他怒不可遏,非要殺了陸念泄憤,柳蔚然說情了好久才保下陸念的命。
陸念暫且留在了鬼界養傷。
他是活人,在鬼界隻待了月余,竟莫名成了鬼修。鬼修與鬼物同樣不容於世,若他就這般出去,定會被人看出,遭眾人追殺。
他別無辦法,只能留在鬼界,鮮少外出,這一留便是五百年之久。
許是心中怨憤難平,他做鬼修這些年修為境界神速,很久以前,他對上蕭何便已經不會落敗。
鬼界勢強,馮冀州帶領的戍守修士暫避鋒芒,退出了北境。
蕭何能勝過馮冀州,但他極為懶散,不想出手,隻願坐享其成,十年五載也不會出去一次,所以和馮冀州在北境外僵持了很多年,始終沒有滅掉戍守軍隊。
近些年來,蕭何便把主意打到了陸念身上,好幾次出言鼓動,讓陸念幫忙對付馮冀州,但他的話都被陸念毫不猶豫的堵了回去。
主殿裡安靜了好一會兒,門口進來一個通報的人形鬼物。
那通報鬼進了殿內,先是驚恐的亂竄了一會兒,然後做出一個恐懼的動作,才烏啞著對蕭何驚道:“尊主,那個人來了。”
蕭何驚奇的看著它,實在不懂哪裡來的這麽個丟人東西,他道:“那個人是什麽人我怎麽知道,你不會傳話就出去,換個會傳話的進來。”他不耐煩擺擺手,轉頭示意那鬼趕緊出去。
通報鬼急忙道:“尊主,是五百年前打傷您的那個人,他又來了。”
此話一出,陸念和蕭何都抬眼看向那通報鬼。
蕭何出世剛好五百年,五百年前打傷他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季修楊。
陸念的心臟猛地抽痛了下,再想到這個人,那些被刻意塵封的記憶還是會浮現,積壓在心底的情緒全部湧上心頭,他下意識攥緊了拳,掌心極重的力道才讓他克制住了心裡的恨意,沒有顯現出來。
他曾經出過鬼界一次,找人探聽了消息,得知譚紹清在那日喪命,他費盡心力想要去找季修楊對峙,可季修楊卻消失了,不知去了什麽地方,任憑他如何打探都找不到蹤跡。
他恨極了,季修楊便是對他心生不滿,大可以直接殺了他,為什麽要找李威合謀,到頭來讓譚紹清無辜受累。
譚紹清於他而言是恩人,是知己,是親人。
第一次見面時,是譚紹清救了他,最後一次見面,譚紹清依然竭力想要救下他。
那個張揚肆意,灑脫不羈的人永遠留在了那天,在他心裡刻下了長長一道遺憾的痕跡,將他對季修楊有過的所有感情釘在了恥辱柱上,任由風雨肆虐、擊打刮弄,也在他心中那份恨意上添下了最濃重的一筆,經年不休,永不忘卻。
他懷著恨意,把季修楊這個名字埋在了心底,再沒有想起,似乎不再提及便是未曾存在。
現在這個人出現了,就在與他咫尺之距的地方。
恨意蓄滿心頭,他不知以他此刻的修為對上季修楊能否有勝算,心裡生出些躊躇之意,不知是否該在此刻前去與季修楊對決。
“他在哪?打進來了?”蕭何坐不住了,他還記得那個瘋子一招就差點殺了他,還莫名奇妙的要追殺他。他從主位上起身,已經準備逃走了。
“沒有,還在北境外面,沒打進來。”
“還好,還來得及。”蕭何松了口氣,拉起柳蔚然便往殿外走去,走出幾步,他又回頭看了眼陸念,道:“別怪我沒提醒你,那人是個瘋子,你能躲就趕緊躲起來,躲不過就自求多福吧。”
“等等,”陸念無語,出聲叫住了他。
走到殿門口的蕭何停住了腳步,回頭不解的看著陸念,“還有什麽事?”
陸念暗自腹誹,季修楊若要來此,早便來了,怎麽可能會等到通傳的消息先來,他都不知道蕭何這樣沒腦子的鬼是怎麽修成鬼尊的。
見過季修楊的鬼有很多,這消息都傳到蕭何這兒來了,就不會有假,季修楊應該是真在外面,他問通傳鬼:“那人在外面做什麽?”
通傳鬼顫顫巍巍道:“在,在和大軍對戰,已經殺了很多厲鬼了。”
“他在和大軍對戰?”陸念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他若真在和大軍對戰,以他的修為,怕是你還來不及到這兒,他就先來了,你現在又怎麽會在這兒與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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