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充斥著情意的心臟漸漸沉寂,在天際泛白之時,終於變的冰冷如淬寒。
到此刻,他才終於明白,季修楊從沒想過要給他答案。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在,他在季修楊眼裡始終都只是一個可以隨意玩弄的人,想丟棄就丟棄,高興了會撿回來玩幾天,不高興了就一腳踹開。
他被拋棄過一次還不肯罷休,人家勾勾手指,魚餌都不放,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咬鉤,真是夠可笑的。
看他像個小醜一樣滿心期待的等在這裡,季修陽應該也覺得很好笑吧。
他自嘲般笑了聲,心裡最後那點期待也消散殆盡,自覺困倦乏累,折返回了房間。
季修楊躺在床上,看起來睡的正安穩。
但他實際有沒有睡著陸念不知道,也不在意了。
陸念走到牆角處,躺在了鋪好的被褥上,淺睡了一會兒。
天光大亮時,外面的光照透過窗口照進屋裡,陸念被那刺眼的光亮晃醒了。季修楊在打坐,他沒多看,隻掃了一眼,起身疊好被褥,就去了一樓。
還未到午時,客棧一樓沒什麽客人,店裡的夥計拿著一個木托盤在櫃台前和掌櫃正在閑聊著什麽。
陸念走到櫃台前問:“掌櫃,現下有空房間嗎?”
“有,上房是吧,”掌櫃認出了他,爽快的拿出房門鑰匙:“您那房間右轉第二間就是。”
陸念接過鑰匙,把銀錢放在櫃台上,卻沒有立刻上樓去。
這間客棧離香山仙居很近,附近鬧鬼,這裡的人總知道點兒什麽,而且這掌櫃面相和善,能言善答的,看著是個話多熱情的人,這樣的人最適合他打探消息。
陸念面露為難道:“掌櫃,我是第一次來香城,昨日在城門口時聽說這城裡鬧鬼,很不安全,我這人生地不熟的,也沒什麽認識的人,所以想著問問你,看這城裡還能不能待。”
掌櫃一聽,隨口道:“你說的是柳家的事吧,不用擔心,那鬼不禍害人,你在城裡就安心待著吧。”
“柳家?”陸念想起了那張藥方上的柳蔚青三個字,他知道這掌櫃肯定知道點什麽。
心下微動,陸念面上帶著好奇的神情,離掌櫃更近了些,抬手把手裡的一塊金子塞到掌櫃手心,低聲道:“我這人好奇心重,你知道點什麽,跟我說說唄。”
掌櫃低頭看著手裡的金子,臉上的表情抑製不住的開心起來,笑彎了眼:“公子闊氣啊。”
他收起手裡的金子,揮手示意旁邊的夥計去別處,認真道:“鬧鬼那事就是柳家出的,公子,你剛來香城,還不知道柳家的事吧。”
陸念搖頭。
掌櫃道:“那柳家在十年前可是香城最有名望的醫藥世家,舉家全族皆通醫理,尤其是府上二老,可謂是醫學聖手,不知救活了多少重病垂危之人。城主敬然,特意批了香山仙居的匾額送至柳府,以此昭示柳家在香城舉足輕重的地位。”
陸念好奇道:“香山仙居,就是前面那個很氣派的宅院吧。”
掌櫃道:“是啊,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不知這柳家突然糟了什麽難,一夕之間全家人都被殺了。聽說柳家少爺失蹤了,隻留下一個剛嫁為人婦的大小姐柳蔚青。這柳蔚青醫術了的,也頗有才能,以一介女子之軀獨自撐起柳家偌大的基業,只可惜嫁了那麽個人。”
陸念道:“此話怎講?”
掌櫃歎息道:“當初柳蔚青嫁了個沒有身家的武夫,那人聲稱願意入贅到柳家,對柳蔚青極盡討好。誰知柳家出事沒幾天,他就暴露本性,對柳蔚青動輒欺壓打罵,還領回去一堆妾氏。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柳家有一大半財產都用來填補他做下的禍事了。”
“掌櫃,不知這鬧鬼的事與此事有何關聯?”
“那鬼就是從柳家院出的,”掌櫃臉上帶著尋味,他道:“說起來這事兒也是稀奇,那鬼隻鬧柳家,從來沒禍害過別人,這附近的人夜裡聽到響動雖苦惱,但大多都沒有搬離此處,還是如以往一般正常過活,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安心留在城內就是。”
第十七章 香城歷練(五)
“原來如此,”陸念不經意般道:“不知當年殺害柳家全家的凶手可有抓到?”
掌櫃可惜的搖頭道:“沒有,都過去那麽多年了,早抓不到了。”
陸念得到了想要的訊息,又隨意跟掌櫃閑聊了幾句,隨後道了聲謝,上了二樓的房間。
上房和普通客房的區別是房裡更寬敞,開窗就能看到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床也更大更軟,住的舒心。
陸念坐在窗邊,看著外面街道上來往的行人,感受著窗外吹來的微風,他閉眼沉思起來。
掌櫃說的話都不是什麽隱秘的事,稍微打聽一下就能得出,應該都是真的。
謝超河是柳蔚青入贅的夫婿,柳家基業全憑柳蔚青撐著,謝超河隻知享樂,不顧家事。
按理來說這次捉鬼的事也應該由柳蔚青出面操辦,可他昨日並未見到柳蔚青,主導這件事的人是謝超河,這明顯不對勁,要想知道其中原因,他需要見到柳蔚青。
除此之外,他對柳家偏院那隻殘破的惡鬼和謝超河的行為也都心有存疑。
鬼物向來殘暴,幾乎沒有不傷人的惡鬼,柳家那隻鬼卻沒傷過人,隻追著謝超河。這說明那隻鬼是有思維的,隻對仇人存了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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