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紀衡約嘴唇動了動,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猶豫片刻後,他到底沒有瞞鬱徵,說道:“我們沒看見那算命先生,不過他托人給殿下帶了封信。”
“什麽信,弄得那麽神神叨叨,吊人胃口。”鬱徵道,“不看。”
紀衡約松口氣:“是。”
鬱徵的頭髮上蒙著一層濕潤的水汽。
紀衡約過來幫他擦乾。
外面的侍衛過來鋪床,床鋪都是他們自帶的,裡面填滿了松軟的棉花。
這還是從外地商人手中購入的棉花,邑淶郡並不產棉,這裡的百姓穿衣以麻布為主,夏麻布冬皮衣。
穿不起貴的皮子,各種兔皮麂皮鹿皮等,都是做皮衣的原料,普通人家湊一湊,也能湊出兩張。
不過更多人會選擇在冬季來臨之時窩在家裡貓冬,除非氣溫合適,不然絕不輕易出來。
鬱徵打了個哈欠,用完飯後,再次洗漱一番,準備入睡。
他還沒睡著,外面傳來個聲音:“草民諸霽求見殿下。”
紀衡約將手按在刀上,出去看了一眼,回來匯報:“殿下,是那個算命先生。”
鬱徵:“有趣,裝神弄鬼行不通便來陽謀麽?”
“殿下有所不知,他既是算命先生,又是劍客,還是讀書人。”紀衡約頓了頓,微皺著眉頭接著輕聲說道,“我們還在京中時,他名聲就已經頗大。”
“看來又是個別有所圖的人物。”鬱徵躺在松軟的被窩裡,抱著溫度正好的湯婆子,說道,“告訴他我已歇下,讓他明日再來。”
紀衡約握緊手中的刀:“殿下安心歇著,屬下去去便來。”
鬱徵點頭,縮在被子裡,很快陷入黒甜的夢境。
這一夜,再無人過來打擾。
第74章 諸霽
第二天一早, 鬱徵睡醒。
他披著衣服洗漱,臉還未洗完,又有侍衛跟紀衡約小聲匯報:“那個諸霽又來了。”
鬱徵耳朵很靈, 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聲。
他叫紀衡約進來。
紀衡約進來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著, 似乎有種壓抑不住的煩躁。
他抬頭看鬱徵的時候,又很快將這股煩躁壓了下去, 認真行了個禮。
鬱徵的手頓了頓, 轉頭問紀衡約道:“這人的身手如何?”
紀衡約:“殿下?”
鬱徵朝他點點頭, 示意他說就是。
紀衡約這才說道:“他在京都中是出了名的少年劍客,我未與他比鬥過。”
頓了頓,紀衡約又說道:“不過勝負應當五五分。”
鬱徵笑:“那還是衡約厲害些。”
紀衡約臉微紅, 猶豫了一下,輕聲提醒道:“他是澤城諸氏的嫡系,小世子的舅家與諸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阿苞的舅家——
鬱徵想起來,阿苞的生母確實姓諸, 卻非澤城諸氏。
鬱徵洗漱過後, 穿上夾襖,戴上玉冠, 令紀衡約傳諸霽進來。
諸霽是個高大青年, 已加冠, 皮膚微黑,高鼻闊唇窄臉, 長相英俊中透著一絲邪氣。
他穿著一身深青色的舊麻衣, 自有一股落魄不羈的氣質。
原本應當還配劍的。
在未進入鬱徵的房間之前, 諸霽的劍被侍衛冷面收繳。
諸霽也不反抗,眨了眨眼睛便將佩劍交了出去, 又張開雙臂讓侍衛搜身。
確定他沒危險後,侍衛才放他進去。
諸霽進入客棧房中,一眼看見桌前坐著個衣著華貴的青年,青年身後站著俊秀的抱刀侍衛。
諸霽掃了一眼,目光落在鬱徵的臉上,很快又收回,低下頭去,不再盯著。
這位小郡王的長相比他記憶中更清俊,身上的氣質更是有了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諸霽蜻蜓點水一樣,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拱手道:“草民澤城諸霽拜見殿下。”
“諸郎君請起。”鬱徵道,“不知郎君執著於見本王,所為何事?”
諸霽:“草民在江湖之中聽說了殿下英武的名聲,故不遠千裡來投。”
鬱徵意料之中的答案。
鬱徵微微變了個姿勢,問道:“郎君不算無名之輩,想投入本王麾下,不知郎君能為本王帶來些什麽?”
諸霽:“草民遊蕩江湖,劍最好,卦其次,詩書又次之。願入殿下府中,效犬馬之力。”
倒是自信。鬱徵看著他,想到這位郎君最為自信的劍不過與紀衡約勝負五五開,看他便像開著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一般,再沒什麽濾鏡。
紀衡約不是喜歡說大話的人,且他劍雖好,卻落左行懷一截。
天下何其大,強中更有強中手,再怎麽青年才俊也就青年才俊罷了。
鬱徵看諸霽,和善地說道:“正好本王今日要去拜訪一位數術先生,既然郎君卦與詩都不錯,不如算一算,本王今日可能得償所願?”
諸霽眼睛閉上又睜開,目露精光地與鬱徵對視著說道:“殿下所願,不在數術先生,不過殿下得天地呼應,無論是何心願,皆會實現。”
鬱徵笑了笑:“本王找數術先生,本就為了本地建設,說不在數術先生本人也對。後面一句,本王倒是希望真如郎君所言,本地建設能順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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