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轉身那麽決絕,決絕到張寒策都沒能捕捉到他臉上的表情。
張寒策站在原地很久,周圍還有各種小店的廣告聲,還和往常一樣有很多小孩子來往,他們說著今天發生的有趣的故事,他們嘻嘻笑笑,他們朝氣蓬勃。
可那秋日裡的清亮,被秋老虎燒成了灰燼。
張寒策心裡很空,看著葉封華的背影,他一次也沒有回頭,可張寒策看見他抬了手背到臉側。
但他不敢去猜想葉封華是不是哭了。
他怕他知道了,就狠不下心了。
現在,這塊溫柔鄉也被他給毀了。
沒有理由去推遲計劃了。
張寒策看著葉封華的身影被淹沒在人海裡。
夕陽如常,物是人非。
最後張寒策上了車,去了林滄笑家裡,兩人和往常一樣,交換今日的信息。
“林叔,玉山中學的事情,以及葉雙的事情,都是您乾的。”
張寒策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沒有表示反駁或者不讚同。
林滄笑自然捕捉到他的情緒變化,感歎這小子終於肯跟他統一戰線了。
“是啊,都是我乾的,當然,你也別覺得我就是為了葉封華而已。”
林滄笑笑著點了煙,吐出一口煙,繼續說道:“葉雙那小子手裡現在扣留著一樁案子,陳年舊事了,媽的,抓著老子不放,我自然要給他整一壺好好嘗嘗。”
張寒策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情,假意不解,“陳年舊案啊,讓他查吧,證據不足,不能禍害到林叔的。”
林滄笑也是這個想法,但是他心裡始終有個疑影,因為他也不能完全保證沒有證據。
張寒策見著他笑意不達眼底,能夠猜到他在想什麽。
是的,一個人只要做了什麽事情,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而這些痕跡,現在留在他手裡。
“林叔,別擔心,實在不行,還有別的辦法。”
張寒策微微一笑,林滄笑捏著煙轉頭看向他,似乎在問:什麽辦法。
兩人湊近了些許,耳語了幾句話。
葉封華雙眼無神地走回了家,泄氣地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發呆。
腦子裡一片空白。
沒有憤怒,沒有失望,沒有悲傷。
仿佛變成了一具空殼。
葉封華仰頭看著天花板,黑霧跟著他回到了家裡,但他好像一點也不怕它了。
也懶得去找張伯,看著黑霧在家裡蔓延。
這黑霧仿佛有靈性一般,到處亂逛,像個巡查員,巡視領地,然後又繞到葉封華身邊。
時不時杵兩下葉封華的臉。
像個討厭的小孩子。
葉封華無奈地看著黑霧,但他提不起力氣去揍他,也就撇過眼假裝看不見,看著窗外的夕陽,就這樣枯坐著。
直到葉雙回來了。
葉雙急匆匆地趕回了家,見葉封華還算情緒穩定,坐到他身邊,“哥……”
“嗯,沒事,有沒有影響到你啊?”
葉雙搖了搖頭,將紀檢委的事情說了一下,幸好這封信寫得跟詆毀一樣,上面的人沒有怪罪,也沒有為難葉雙。
“沒事的,只是……我沒想到居然鬧到學校去了。”
葉雙說罷,脾氣也上來了,可惜這事兒不好查,今天玉山中學初三的學生開家長會,魚龍混雜,應該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混進去了一個心思怪異的人。
還有很多在門口發傳單的人,也有可能夾雜著歹人。
對方很熟悉玉山中學,絕對是有備而來,在監控死角傳遞了這些東西,沒有讓監控拍到,查也無從查起。
從葉雙被帶走,小馬就已經進行了初步調查,結果就是這樣:一無所獲。
對方的反偵察意識非常強,布局也算是比較完善,加上這本質上算不得很大的事情,警方不會繼續浪費警力去查。
就算查出來也不能把對方怎麽樣。
因為對方極有可能只是拿錢辦事,連真正的主謀是誰都不知道。
這種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像毒蛇,咬了人一口,卻全身而退。
可葉雙心底隱約有了一個懷疑的人:
林滄笑。
為什麽他剛剛接觸到和林滄笑有關的案子,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林滄笑的反偵察意識也是極強,這樣的事情,也像是他乾的出來的。
可又沒有證據,只是葉雙的懷疑和直覺。
小馬的初步調查顯示,和林滄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可這一切真的和林滄笑脫得了關系?
葉雙也苦惱地靠在沙發上,他知道,壓下這件事情,只是治標不治本,可是標在哪裡,標是誰,怎麽治,他們一頭霧水。
“唉……多事之秋啊。”
葉雙側過頭,看向他哥耷拉著腦袋,又坐起身,摸了摸他的腦袋。
“哥,別想了,這種事情……沒人會信的。”
葉封華轉過頭,看著葉雙,最後只能默然,點了點頭,“嗯……我有點困,去睡會兒。”
“晚上想吃什麽?”
葉雙知道他心裡難受,但他也明白,他哥看著嬌氣,其實是個很有韌勁兒的人。
“嗯……想喝番茄雞蛋湯。”
“好,你睡一會兒,我做好了叫你。”
葉封華回到了房間裡,簡單衝了一下澡,換上睡衣,身上總算舒服了一點,隨即一頭扎進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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