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禍不及家屬,你別亂來!”
於然臉色慘白,滿手鮮血。
“那得看你聽不聽話了。”
葉封華玩著自己耳邊的吊墜,看著他滿身的血,心裡痛快極了。
於然默了半晌,“我只是讓增援晚了十幾分鍾,給林滄笑拖時間。”
“有沒有同夥。”
於然盯著葉封華的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就算我不動手,葉雙也必死無疑。”
“為什麽。”
葉封華平靜地看著他,眼裡沒有任何情緒。
“葉雙老是抓著林滄笑的事情不放,當初林家何等威風,誰敢跟林滄笑作對,他只是讓我拖住增援而已,我能拒絕嗎?我有家有室,我得罪得起林家?”
於然緩慢地坐在了地上,失血逐漸讓他感到暈厥、惡心、呼吸不暢。
葉封華站起身,知道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不論他如何徹查,葉雙也回不來了。
葉封華看著坐在地上的於然,喃喃道:“你知道眼淚混著雨水的滋味嗎?”
於然已經聽不清他的話,眯著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葉封華抬手施法,治愈了他的傷口,但下一秒,一枚冷藍色的小楓葉飄到了於然的眉心,“你也嘗嘗吧。”
葉封華路過他身邊時,於然撲到他腳邊,強撐著,抓住了葉封華的褲腿,“別傷害她們……我求求你……”
葉封華居高臨下地撇了他一眼,一腳踢開了他,離開了辦公室。
站到樓道的一瞬,走廊的燈全熄滅了,葉封華抬起臉,看到了站在盡頭的張寒策。
張寒策看著這個朝思暮想的人。
但他不敢靠近。
葉封華淡淡掃了他一眼,轉身往安全通道走。
他知道,張家留下於然,就是張寒策想留在這個餌,引他回來。
“封華。”
張寒策追在身後,葉封華默然下樓,卻因為走動的動作太大,頭上的發釵散了,落在地上,葉封華掃了一眼,沒有管,繼續走。
張寒策彎腰撿了起來,捏在手心,“封華。”
葉封華沒有理他,只是默默下樓,隻當聽不見。
張寒策快步追了兩步,拉住了他的手腕,“腿上的傷怎麽樣了?”
葉封華甩開他的手,沒有回應,站在街邊,看著末班車開來,沉默地上車,往投幣箱裡丟了兩枚硬幣。
然後坐到了最後一排,靠著窗,看著街邊。
張寒策坐在他身邊,卻覺得他們之間隔得好遠,“三年了……你要是生氣,打我罵我都好,別憋在心裡。”
晚風輕輕拂過,葉封華伸手撫弄著微動的窗簾,一聲不吭。
“當年和葉雙有關的所有人,我都徹查過了,於然是最後一個……我留著他,就是希望你能回來……”
葉封華的眼神至始至終沒有落在張寒策的身上,他淡然地看著街邊的一切。
他的情緒閾值被陡然拉高了太多,巨大的刺激在他心裡留下了永不磨滅的痛,以至於之後再怎麽刺激,他都很難做出反應。
得不到回應,張寒策捏著手裡的發鈿,眼睛一直落在葉封華臉上,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讓他苦苦思念了三年的人。
葉封華瘦了,也冷了,但還是那麽好看。
沒過多久,像是到了終點站,葉封華用法力推開了張寒策,兀自走在前面,慢慢下了車。
張寒策看了一眼車牌,臉色一白,但還是跟在葉封華身後。
葉封華走到了陵園門口,他多年沒有來看過葉雙,他在門口登記了信息。
“快點出來啊,馬上閉園了。”
葉封華點點頭,抬腳走了進去,葉雙的墓,每年都有局裡的同事來掃,小馬更是時常來他墓前坐一會兒,說說話。
唯獨葉封華,這些年來得極少。
而葉雙也一樣,從來不在葉封華夢裡出現。
當然,也和葉封華睡眠質量驟降有關。
他總是整夜睡不著。
陵園裡的燈亮了,光披在葉封華肩上,映得他的發比平時軟。
而張寒策跟在他身後,垂著頭。
這個時候,他才完全沒了平日裡的穩重和成熟,真成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孩子。
葉封華坐在墓邊,垂著頭,長發散在耳邊,看上去安靜且美好。
張寒策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抬眼看了一下葉封華。
而葉封華也正好抬眼看他,隨即抬手指了指墓碑的正前方,說出了分別三年來的第一句話:“跪下。”
張寒策猶豫了一秒,跪在了葉雙墓前。
葉封華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看著葉雙永遠英姿勃發的臉,抬手摸了摸墓碑上的人。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葉封華在墓前待了很久,他近年修煉太過,和無淵的融合加深,處於過渡階段,身體不太好,冷風吹久了渾身疼,逐漸靠在了葉雙的墓碑上,歪著身子,墓碑擋住了風。
臨近閉園,葉封華站起身,離開前,最後看了一眼葉雙,然後轉身離開。
張寒策趕緊站起來,跟在他身後,都忘了拍掉腿上的灰。
張寒策的人一直跟著他們,此時車在陵園外停著,張寒策給葉封華開了門。
葉封華也沒多問,直接上車,反正張寒策也不會把他怎麽樣。
上了車,葉封華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