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膩歪。”
葉封華嗤笑一聲,丟開他的臉,伸腳把他蹬開,自己翻了個身,睡到乾淨的地方,“去找人換床單,髒了。”
張寒策行動力極強,當即就喊人換了房間,直接到了隔壁。
次日,他們回到道觀,張伯高興地抱著葉封華轉了好幾圈,“哎喲!終於可以回去做衣服了!”
但葉封華的身體還是很虛弱,這些年胡亂折騰,到底是傷了底子,還得多修養一段時間。
“那天是你抱我上來的?”
葉封華坐在輪椅上,由張寒策推著散步。
“嗯,怎麽了?”
葉封華想到那要命的台階,他是個懶人,從來沒有跟著張伯爬過這座山的台階。
“沒什麽,挺厲害的。”
他只是感歎張伯蔫壞,明明有簡單的方式,非要硬爬上來,就是想要敲打張寒策。
沒想到對方體能超乎常人,根本不在意。
但張寒策那天是真的累到了,好幾天四肢不協調,但他習慣了一遍又一遍突破極限,這樣的疼痛和疲倦對他來說不過如此。
葉封華靠在椅背上,向後抬頭,張寒策下意識托住他的後腦杓,看著葉封華那張驚豔的臉。
他不自覺地彎下腰,親吻了葉封華的額頭,“蓋個章。”
隨即,葉封華不滿地自己操控輪椅走了。
張寒策看著他鬧別扭的背影,失笑,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
他們在香港多待了半個月,回到A市的時候,正好快要到葉雙的忌日了。
張寒策對這一天是抱著緊張的。
葉封華的情緒總是波動很大,很有可能前一天還風平浪靜,後一天就突然崩潰,然後再過一天又恢復如初。
這樣波浪式過山車的情緒,實在是讓張寒策怕極了。
總是讓他想到葉封華自刎的那天。
而葉封華也壞得很,明知張寒策緊張,還故意惹他擔心。
掃墓的前一天,葉封華坐在陽台上發呆,張寒策從背後抱著他,不是為了別的,他怕葉封華一個想不開就跳下去。
“這公寓還是很高的。”
葉封華突然這樣說了一句,張寒策頓時寒毛倒立,他答應也不是,不答應更不是,只能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隨即把葉封華抱得更緊。
而這個時候,葉封華又輕飄飄地說了一聲,“高了風大,吹得好冷,你抱著我杵在這裡幹什麽?你站在背後拿我擋風,想冷死我嗎?”
張寒策一聽他不是想不開,連忙把人弄到房間裡去了,表示以後再也不來這個公寓住了。
家裡收拾得很乾淨,葉封華站在柔軟的地毯上,他看著自己赤裸的腳,腦子裡閃過一個計劃,但沒有實施,轉身窩進了被窩裡。
次日,他們去了陵園,葉封華坐在火盆旁邊,看著紙錢被燒盡,抱著花,對著張寒策說了一句:“你站著幹什麽?去那兒跪著。”
張寒策心知肚明,葉封華心情不好,一定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乖乖跪在葉雙的墓前。
“往旁邊挪一挪,擋著我看葉雙了。”
張寒策又往另一邊挪了挪。
葉封華抱著花,放在葉雙墓前,歎息一聲,“你當初沒有看錯,你面前跪著的這個人,確實不是個好東西。”
張寒策看著葉封華,卻被葉封華瞪了一眼,又繼續說道:“但是我也算過,他和我是糾纏一輩子的命,懶得煩了,怕你生氣,就讓他杵你面前跪著了。”
葉封華嘀嘀咕咕地說了不少話,多半是在罵人,最後深呼了一口氣,說完了話,拍拍褲子,提溜著張寒策走了。
但還沒有結束,葉封華把宴卿和單重華也喊來了,在隔壁墓園門口等他。
“哥哥?你找我們來這邊幹什麽?”
葉封華沒有說話,領著三人進了墓園,走到了一處僻靜之地,看到了一對墓。
是他們父母的墓。
單重華看著墓上的名字,葉清荷,宴婉。
葉封華沒有多說,指了指那邊,“單重華跪那兒去。”
單重華不明白,乖乖照做,跪下了才問:“為什麽啊?”
“連爸媽的名字都不記得,你好意思站著?”
聞言,宴卿渾身一激靈,也鬼鬼祟祟地跪到了單重華旁邊。
葉封華瞠目結舌,“你也不記得?”
宴卿和單重華一樣,垂頭喪氣,悄聲說:“我......隻記得姓,不記得名......”
葉封華氣得喉嚨疼,一轉眼,就掃到了張寒策身上,張寒策上下打量了一下葉封華的神情,“我......我不合適吧?”
“你有臉站著?”
雖然語氣不善,但張寒策心裡一喜,這......這是不是見家長?
隨即很迅猛地,咣當一下就跪宴卿旁邊了。
宴卿和單重華大驚失色,看著張寒策的膝蓋,張寒策疼不疼他們不知道,但他們聽著就幻痛了。
葉封華看著這三個不成器的家夥,看著父母的墓碑,他明白,吸血鬼沒有輪回,死後魂歸天地,世界上再也不可能存在他的父母,但他還是想有一種方式,告訴他們,他現在找到了失散的親人,現在過得還不錯。
他沒有盡到為人長子的責任,但長兄如父,他會好好照顧宴卿和單重華。
至於張寒策......他自然也會折磨他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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