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那個人找出來。”
張寒策不會留任何一個有危害的人藏在暗處。
他不允許葉封華身邊有任何差錯。
下屬馬上離開了張寒策的視線,而張寒策則是馬上去了療養院,到了張老爺的病房。
張老爺躺在床上,一臉安逸。
張寒策站在他身邊,恨意第一次流露在表面。
可他依舊沒有失禮,只是微微俯下身,靠近了張老爺,“父親,您是想殺葉封華吧……可惜了,沒讓您得逞啊。”
張老爺瞬間睜開了眼,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失手?
張寒策反倒笑意慢慢地繞著他的床走了一圈,扯開了窗簾,月光如水,陰冷如刀割。
“我倒是要多謝您,幫我除掉了林滄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能阻攔我了。”
張寒策轉過身,笑容恣意又病態。
張老爺目眥欲裂,攥著床單的手背滿是青筋,因為每天都在扎針,那些青筋變得如同盤虯錯節的老樹深根。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的這些小動作嗎?借你的手,髒不了我啊。”
張寒策說完這句話,低聲笑了起來。
這是張老爺第一次見到他笑。
他氣得止不住地發出氣音,涎水順著嘴角滑落,滴在枕頭上。
張寒策收斂了笑意,看著他這副狼狽的肮髒模樣,走到張老爺身邊,抽了紙,像一個孝子一樣,給他擦嘴。
一邊擦,一邊低聲說:“很快,那個為你賣命一輩子的人,就會被剝皮抽筋,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你……”
張寒策抬眼看著他,丟開了紙巾,“也會和他一樣。”
說罷,張寒策站起身,不顧身後人含糊的怒吼,輕手輕腳地帶上了病房門。
張寒策處理完了這邊的事情,又去了靈堂。
林滄笑的屍體已經被緊急處理過了,凶手沒有落案之前,會尊重家屬的意願進行處理。
張寒策來到了這邊,因為事發突然,靈堂布置得很草率,但不至於失儀。
林家現在出了大動亂,人人自危,皆是自顧不暇,林滄笑的喪事甚至是旁支操辦的。
張寒策走進了靈堂,看著井井有條的現場,一轉頭,就能看見張晨晨扶著林江染。
突逢禍事,想必很難接受。
張寒策冷冷地看著,最後在那黑白照片面前。
如果不是林滄笑,葉封華就會死。
張寒策看著照片上的人。
不禁覺得很奇怪。
原來,面具戴得久了,會連自己都分不清是習慣還是真情。
張寒策不認為林滄笑對葉封華有多深的感情,更不覺得林滄笑能為了葉封華獻出生命。
可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
林滄笑推開了葉封華,橫屍街頭。
張寒策深深地看著林滄笑的照片。
往事一幀一幀劃過。
林滄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聰明嗎?能爬到如今的地位,機關算盡,自然是聰明;可張寒策僅僅是裝出他故人的模樣,就騙過了他,逐漸獲取了他的信任。
善良嗎?手裡握了多少條人命,害死了多少人,怕是午夜夢回,林滄笑看見那些亡魂,都數不過來;可他在面對暗箭時,推開了葉封華。
有愛嗎?也許他是真的愛過徐妍妍,卻在徐妍妍的忌日,強奸了徐妍妍的旁支堂妹,逼瘋了一個本就不幸的人。
張寒策皺著眉,再看向扶棺痛哭的林江染。
林滄笑對於林江染,可謂是慈父,能為林江染做的一切,他都會不遺余力。
這一點,是張寒策從未從張老爺身上看到的。
張寒策移開視線,在哀慟的哭聲之中,重新看向林滄笑的遺照,終於拿起了三根香,燃起了縷縷輕煙。
他看著手裡的香,直接吹滅了火焰,低聲,沒有任何情緒地說了一句:“多謝,走好。”
葉封華這一覺睡得很糟糕,藥物使他陷入無盡的噩夢,卻怎麽都無法清醒,只能一直在噩夢之中沉淪。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葉雙了。
他夢見他們還在香榭蘭庭那邊住,一起吃完了燒烤,在廣場散步,看老爺爺老奶奶跳舞,然後回到家裡。
家門怦然落鎖,葉封華高興地回過頭,滿目空洞。
家裡空空蕩蕩,茶幾上落了灰塵,地板上還散落著早已枯萎腐爛的花瓣。
葉封華慌張地看著四周,跑到了葉雙的房門口,一把推開了房門,卻隻聞到了久不通風的霉味。
他驚慌地到處找葉雙,卻在下一個轉身,看到了滿身是血的林滄笑。
葉封華嚇壞了,推開林滄笑,轉身就跑,可他剛剛推開家門,就在門口撞到了一個背影很熟悉的人。
葉封華驚慌失措地去按電梯,身後一涼,他猛地回過頭,看見了抱著一束永生花的自己。
他看見自己明朗的笑意,目睹著那笑意變得蒼白,懷裡那束鮮活的永生花瞬間枯萎,最後隨風,一起消散在世界上。
葉封華瘋狂地按著電梯按鍵,卻怎麽都等不來電梯,他慌忙地跑向樓梯間,劇烈喘息著往下跑。
卻因為太過於慌亂,不小心絆了一跤,強烈的失重感襲來,他頭疼欲裂,卻沒有摔倒在地。
葉封華抬起頭,看到了張寒策,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攥著張寒策的手,想要跟他說話,卻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