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聲而落,慘白的燈光瞬間亮起。
鏡鬼頹廢的臉出現在二人面前,一張原本還算俊秀的臉被厚重的黑眼圈給毀了。
他喪喪的開口:“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只是想知道來人是誰。
路叢星並無意外:“是你把我拉進鏡子裡的?”
他從小就與無數想吃掉他的鬼打交道,讓他對一個邪祟徹底放下心是不可能的。
鏡鬼自從出現身上就帶著濃濃的違和感。
正常鏡鬼能出鏡,卻屬於地縛靈的一種,並不能離開原生的鏡子太遠,一半行動范圍都只有一個房間。
而這隻頹廢鏡鬼明明弱得連讓一根手指頭出鏡都做不到,卻能從一面鏡子將自己搬運到另外一面鏡子上面。
準確來說他根本不是依靠鏡子而活,更像是將自己封印在裡面了。
他頹廢得毫無欲.望,也是路叢星遇到的唯一一隻跑到了自己家裡卻沒有對他下手的邪祟。
甚至於搬到了白澤的對面,他都能跟過來,雖然不能進去白澤家裡,但在世的厲鬼恐怕沒幾個做得到的。
路叢星的戒備從來沒有放下過。
所以他和嚶影簽訂了契約,卻並沒有和鏡鬼簽訂。
不想被誤會,鏡鬼難得認真打起精神解釋:“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進來,不過你放心,這裡和鏡子外面也沒什麽區別,你不會遇到危險的。”
幽火緩緩自地面燃燒起,將他們包圍起來,也驅散了一大半的陰邪氣息。
路叢星眨眨眼:“溫伊帶著我落入的那個境也是你的。”
這次鏡鬼沉默了,他抬起細長的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腦袋:“我不知道,我記不得這些了。”
他沒有直接否定,內心牽連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
路叢星十分平靜:“我找了陳和,找了小麗最後沒想到居然是你,你的出現也是那個人安排嗎,只不過你的出場方式也太拙劣了。”
鏡鬼眼神從迷茫逐漸轉為痛苦:“安排?什麽安排?我不記得了,我真的不記得了。”
他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自己一睜開眼就在少年家中。
一開始只是看著他,看著鏡子外的他,直到那一天他終於忍不住了,用一個惡作劇提醒了少年他的存在。
他感到高興,死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臟都仿佛開始跳動了。
可是很快少年就走了,搬家到了一個讓邪祟感到十分難受的神獸對面安家。
他還是跟了過來,違背本能。
仿佛他本就是該在少年身邊的,他的存在包括一切意義。
幽火像熱帶雨林裡五彩斑斕的毒蛇攀附上路叢星的手臂,對著痛苦的鏡鬼示威出火舌獠牙。
路叢星眼神複雜:“我說過了,沒有執念的邪祟是不可能留在世間的。”
鏡鬼:“我的…執念是你。”
說完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賀洲言的臉色肉眼可見黑了下來。
他出手打出一道靈氣,鏡鬼毫無防備的被釘上了牆。
靈氣成環將邪祟的手腳脖子全都禁錮在牆上,鏡鬼不得不被逼著將正臉面向他們。
原本頹廢半睜的眼睛也因此睜大,他就這樣直勾勾盯著路叢星解釋:“也許那個境是我之前有記憶的時候創造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創造它,可是我並沒有想過你會進去。”
在路叢星被突然拉入境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所以他和嚶影出來後自己也沒有多問,可能路叢星就是從這細節感覺到的吧。
無視了森森放眼刀的賀洲言,鏡鬼自顧自說:“我覺得我之前應該是認識你的,也許是生前。”
說完這句話他嘴角的就不受控制的冒出血沫,因為內髒受到擠壓而面露痛苦。
他咬著牙做爭鬥,就是不願意將自己的視線從路叢星身上挪開。
路叢星抬起那隻沒有被幽火纏繞的手示意身後的男人停下。
賀洲言瞬間就放下了對鏡鬼的施壓,眼神凶惡但超級聽話。
鏡鬼摔在地上不停咳嗽,明明已經不需要呼吸了卻還是被剛剛的窒息感裹挾。
自從第一次失去記憶後他第一次被激怒,盯著賀洲言默默想,真是一條忠心護主的惡犬。
可惜被他怒視的男人毫無反應,他隻安靜又心疼的看著幼崽,緩聲問:“想回去嗎?”
鏡鬼心裡居然在此刻生出了一種衝動,他想將路叢星永遠留在這裡。
可是留下來後他又要幹什麽呢?
鏡鬼迷茫了一瞬,這個念頭變得逐漸強烈,可他只是呆呆在原地看著路叢星對著男人點頭。
他知道自己不是男人的對手,如果真的阻止了,很有可能被殺掉。
男人看似西裝革履的外表是極致的漠然,鏡鬼毫無不懷疑他現在十分想殺掉自己。
只不過礙於路叢星在。
這是一隻偽裝成忠誠犬類的大尾巴狼。
鏡鬼再次感到怒意。
可是眼前的高大男人看都沒看他一眼,在得到幼崽的點頭後就笑開了,主動伸出手握住了幼崽,他的雙眼恢復了蒼色,手上也出現了古老力量的圖騰,帶著踏破虛空的力量就這樣直接劃開了一面牆。
牆後是密密麻麻的大小鏡子,照出了他們兩個卻照不出地上的鏡鬼。
賀洲言將路叢星按向了自己懷裡,半抱著低聲道:“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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