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路梔站在那裡不動,話語冷靜:“你和我姐姐在談戀愛?”
林傾月歪頭,俏皮可愛地一笑:“你覺得呢?”
徐路梔繼續問:“你留在這兒?”
林傾月轉身回房,輕飄飄地丟下句話:“留著唄。”
徐路梔望著門內敞亮的落地窗,哭笑不得,說不出心裡是什麽滋味。
好消息是,目標好像實現了,林傾月確實留在了臨城。
壞消息是,林傾月成了她親姐姐的“女朋友”。
她保證,徐路薇本人一定不知道這回事。
但如果徐路薇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欣喜若狂、將錯就錯呢?
一想到這裡,徐路梔覺得自己真該和剛剛那個跑走的大姐姐一樣痛哭一場。
酒店房門大敞著,身姿曼妙的女人不緊不慢地在椅子上坐下,執起梳子梳頭。
落地窗外的天光灑落在她身上,襯著烏發雪膚,嫣紅的雙唇,渾然天成的美。
徐路梔盯著看,人卻固執地站在門外不肯進去。
這幕場景似曾相識,她給林傾月吹頭的情境還歷歷在目,那時的柔情似水,如今落在眼中,卻滿滿都是諷刺。
林傾月仿佛渾然不覺她的目光般,拿著個發抓將頭髮隨意挽起來,頭也不回:“怎麽還不進來,小朋友?”
徐路梔深吸一口氣,大踏步走進房間,到了離林傾月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突然開口:“嫂子。”
林傾月沒聽清:“什麽?”
徐路梔冷笑,話音裡含著嘲諷:“我說,要不要現在喊姐姐一聲嫂子呢?”
林傾月微怔,小姑娘似乎是生氣了,聲音還是那麽又清又甜,語調卻是硬邦邦的,生分的很。
“你要這麽喊,也不是不行。”林傾月眼波流轉,語氣輕佻。
本來就心緒不寧,再加上孟凡突如其來的表白,哪怕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林傾月的心情可謂是壞透了。
越是心情糟糕的時候,她就越想和這個世界開一開玩笑。
她知道這是個壞毛病,但是看別人惱羞成怒的樣子,還真的挺有趣啊。
徐路梔果然怔了一怔,隨後神情一轉,大大方方地笑:“行啊,那嫂子,你住我們家去唄。”
忽略小姑娘話語裡的火藥味,林傾月專注地打理著頭髮,懶怠地回:“還沒結婚,女女授受不親。”
徐路梔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快被氣瘋了,哪怕室內空調開得很低,她的後背上也隱隱冒著火。
本來就壓抑了很多天的情緒,在這時候陡然迸發而出,肆無忌憚地尋找著突破口。
徐路梔渾身燥熱,面對著林傾月漫無顧忌的模樣,隻想上前把她狠狠壓在桌子上。
把她石榴紅的雙唇咬出血來,再看看她能不能說得這麽輕飄飄的。
想想真是諷刺,面對自己這麽百般推拒,面對姐姐就連當個緋聞女友都沒關系,還好意思說不熟!
不熟的意思就是說在談戀愛,那她們都那麽熟了,再發生點什麽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徐路梔不動聲色地磨了磨牙,純良無害的眼眸裡晦暗不明,腦海裡千百種想法湧過,一遍遍驗證著實現的可能性。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有些委屈地叫林傾月:“姐姐……”
像是街頭流浪小狗嗚嗚的哀叫般,聲音又輕又微弱,惹得林傾月心口一疼,禁不住抬眼注視著她。
注意到姐姐的視線轉移到了她身上,徐路梔心口莫名地滿是委屈,說不出什麽緣由,只是那些無處發泄的想念,全都化成了斷線的珠子,從眼眶中一股腦湧出來。
徐路梔叫完一聲“姐姐”,隨即,自己都控制不住地,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林傾月一下子亂了陣腳。
她不是沒見過人哭,剛剛孟凡就一邊講一邊含著淚,她照樣無動於衷,跟她表白後嚷嚷要跳樓跳河的也不是沒有過。
林傾月自認不是個心軟的人,甚至有時候喜歡惡趣味地看別人因為自己痛苦。
可是徐路梔在她面前哭。
小小的人兒立在那裡,一身的純白衣裙,襯著淺綠色挎包,清新漂亮得像一朵初開的梔子花,小腿襪拉到膝蓋上,規規矩矩的,一看就是從小到大的乖乖女和好學生。
而她的容貌甚至都還沒長開,只是少女單純的美麗,圓溜溜的眼睛裡這會兒盛滿了淚珠,眼淚不要錢一般往下落。
她小聲啜泣著,不住地拿手背去擦眼淚,去越擦越多,怎麽也擦不完,就連長長的睫毛上都掛了淚滴,隨著眼皮耷拉下來,一顫一顫的,又啪嗒一下滾落下來。
淚水滑過徐路梔下巴上的弧度,砸到地板上,小小的啪嗒一聲,像是小姑娘碎成一片片的心,讓人想要替她捧起來。
林傾月一度想要無動於衷。
可是徐路梔在哭誒。
一向乖乖軟軟的少女,就連哭起來也是那麽乖,低低地啜泣著,時不時抽噎一下,忍著聲不敢哭出聲音來,低著頭委屈巴巴地站在那裡。
像是一條暴雨天沒處躲的流浪狗,被她喂了塊火腿腸,想跟著她回家又被拒絕,然後在那不住地搖尾巴。
可是就是不敢闖進去。
它知道自己沒人要,可是就是委屈,就是難過,就只是表達一下,不需要被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