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路梔挑揀了一番,選了杯綠色的飲料,碧透的顏色,像是梔子花的大片葉子,清澈乾淨,嘗起來微酸回甘,很適合夏天。
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捏起玻璃杯杯腳,緩步往林傾月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排練著要說的話:
“姐姐,今天是我生日,請你喝飲料。”
“姐姐,能不能實現一個梔梔的小願望啊?”
“姐姐……”
徐路梔在心裡反反覆複地想了很多句子出來,又一條條地給否決了,生怕林傾月不喜歡太黏人的。
這時候,她反倒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好讓自己可以反覆演練,尋找出最恰當的一句開場白,不動聲色地達成自己的目的。
然而事與願違,沒等徐路梔再接著往下想,她就已經駐足在了角落,幾步遠就是林傾月待著的那張桌子,偏僻安靜,沒有旁人。
看見林傾月的第一眼,徐路梔心頭一窒,心跳陡然間加快,忘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麽。
桌上的紅酒瓶又淺了一點,杯子被推遠,面前是一小塊嘗了幾口的核桃酥。美人已經熟睡,安靜地趴伏在桌上,面朝著她,黑發垂落手臂,遮掩住半邊面容,眉頭微微皺著,長長的睫毛扇子一般蓋住下眼瞼,紅唇緊抿,似乎是夢見了什麽不安穩的事情。
席間空調開得涼,林傾月就隻套著件白襯衫,襯衫底部露出牛仔褲的邊緣,再往下是兩條修長白皙的腿,雪白的腳踝裸露在外,乾淨利落而又風情萬種。
徐路梔不動聲色地走到她的背面,一眼看見林傾月天鵝一般的脖頸,烏發掩映下隱隱有個紋身痕跡,襯衫太薄太透,甚至於可以清晰看見蝴蝶骨的輪廓,空空蕩蕩的,隱約能瞥見裡面黑色的紋樣。
徐路梔的臉不爭氣地紅了紅,為自己的過分仔細而害羞,同時心底生出幾分擔憂來:林傾月這麽睡著,不會冷嗎?
她的心底緊了緊,猶豫了半晌,還是選擇了坐到林傾月面前,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遲疑幾秒鍾,還是偷偷摸摸地覆蓋在了她的手上。
林傾月的手很滑很嫩,柔軟舒服到不可思議,就像握著一朵雲,指尖黑色指甲油的觸感微涼微硬,形成鮮明的反差,有一種說不出的刺激和誘惑。
徐路梔飛快地左右瞟了瞟,確認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後,越發大膽,屏氣凝神,不由自主地觸碰了一下林傾月垂落在胳膊上的發絲。
長發的姐姐,純黑的秀發,帶著草木的清香,順滑流暢,哪怕只是無意識地被風微微吹動,也有著說不出的天然風韻。
對於頭髮還半長不短的少女而言,是極大的誘惑,跟阿裡巴巴的寶藏一樣,讓人豔羨,想佔為己有。
徐路梔隻敢碰了一下,就縮回了手,牢牢控制住了自己,生怕上了癮,做出什麽越界的事情來。
做賊心虛的小朋友,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輕輕拉了拉林傾月的手,稍微用了一點點力度,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嚇到了熟睡的姐姐。
感受到掌心中手指的涼意,徐路梔越發的擔憂起來,要是這麽睡下去,生病了怎麽辦?
她下定決心,多用了幾分力度,拽了拽林傾月的指尖,溫柔的,虔誠的:“姐姐,起來去房間裡睡好不好?”
過了半晌,枕在自己胳膊上睡熟的女人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抬眼,桃花眼中尚氤氳著水霧,化不開的媚色,直直地望了過來,似乎忘了身在何方。
徐路梔不敢再有下一步動作,支著下巴安安靜靜地望著林傾月,等著她完全清醒過來。
剛睡醒的美人別有一番風味,神色空懵純淨,眼角眉梢滿是溫柔,仿佛剛剛降生世間的精靈,深深地望過來,就不自覺讓人陷落進去。
徐路梔下意識舔了舔唇,明明喝了不少飲料,這會兒卻是有些渴了。
還有些說不出的燥熱,仿佛席間的空調是擺設一般。
林傾月怔愣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桃花眼無意識眨了眨,感受到背部傳來的涼意,以及肩頸的酸痛。
夢中經歷的種種不虞還歷歷在目,這會兒神智回到了現實,不見了暴躁的中年男人,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脆生生的少女,正托著下巴乖巧地望著她。
林傾月一時間忘了抬起頭顱,就那麽怔怔地枕在胳膊上,側著臉,桃花眼深深地望過去,和徐路梔暗流洶湧的目光對上。
極近的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在空氣中交織出小小的熱意,周圍喧鬧紛擾,而兩個人的眼瞳中卻隻倒映著彼此的影子,清澈乾淨,再無別物。
徐路梔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林傾月的目光,她本來下意識想躲,卻沒想到林傾月安靜專注地盯著她看了很久。而目光一旦相接,她就像被吸進去一般,沉溺在林傾月溫柔撩人的眼神中,再難脫身。
氣氛一時間安靜得不可思議,徐路梔眼中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只剩下林傾月絕美的側臉,讓她心跳如鼓,難以自拔。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路梔如夢初醒般率先挪開了目光,竭力壓製著自己的臉紅心跳,語氣有些慌亂:“姐姐,別睡了,會著涼的。”
林傾月彎唇,輕聲說:“好。”她直起身子,因為剛睡醒的緣故,嗓音低低,帶了些酥麻,溫柔到不可思議。
“怎麽又來了?”林傾月有些好笑地問,才多久的功夫,就見到這小朋友好幾次了,兜兜轉轉的,總是往她身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