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月輕歎了一口氣,這麽長時間,一般人都該等急了,徐路梔卻好像一點不會膩煩一樣,托著下巴津津有味地看著她,像是在欣賞一幅名畫。
越是這般,林傾月越是不知從何下手,生怕一個錯處,辜負了少女這份純天然的信任。
她的指尖懸停在箏弦上空,沉吟許久,最終還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姐姐?”徐路梔緊張地問。
“沒什麽。”林傾月耷拉著桃花眼,苦笑一聲,“挑不出彈什麽好。”
女人輕輕地在嗓子裡哼唧著,模樣可憐可愛,紅唇輕抿,帶著幾分委屈似的。
看得徐路梔心頭癢絲絲的,想把林傾月當成大貓一般抱進懷裡順毛。
她放柔了聲音,乖巧道:“那等姐姐下次想好了再給我彈。”
雖然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失望,沒能聽見林傾月舉世無雙的古箏,但是沒關系,機會多的是,她能慢慢聽。
姐姐開心最重要。
林傾月偏頭盯著徐路梔看了半晌,似乎是在研究她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有些生氣,最後懶懶一笑,把古箏往面前一推:“那好吧。”
答應得痛快,三兩下就把假指甲給卸了,再一晃手,紗衣外套輕飄飄地落下,把一架古箏遮蓋得嚴嚴實實。
林傾月長裙嫋嫋,漫不經心地勾唇笑:“走吧,小朋友,請你吃燒烤。”
徐路梔驚得目瞪口呆,反覆確認了幾次,確實是林傾月披在身上的紗衣。
用來蓋住古箏,似乎也算物盡其用。
她一邊機械地跟著林傾月往門外走,一邊模模糊糊地想:彈的時候穿上,不彈的時候脫了,好像正好?
可是這究竟算是衣服,還算是箏蓋子?
徐路梔一時間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在她的認知裡,衣服用了就穿,不用就脫,可是林傾月理所當然的行為為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衣服,也是可以用了就脫,不用就穿的。
她的思路突然拐進了一個奇怪的角落,林傾月走在她面前,又細又窄的魚尾裙勾勒出女人渾圓緊致的臀部,弧度曼妙勾人。
絲綢的質地順滑,隨著林傾月的腰肢一扭一扭的,看起來手感似乎很好的樣子……
徐路梔咽了咽口水,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目不轉睛地盯著看了半天,也胡思亂想了半天。
短短幾天,她已經不是那個純潔得小百花一樣的徐路梔了,她已經無師自通了學會了很多東西,雖然更多的還沒好意思學,但也懂得了一鱗半爪。
比方說……徐路梔迅速地把自己腦海裡有的沒的都掐掉,她過來前才剛洗過澡,她可不想再造成什麽麻煩了。
她深吸一口氣,聞著林傾月身上的甜香,暗暗告誡自己,平心靜氣。
節約水資源,人人有責。
……
下午五點多,臨城的天還敞亮,太陽逐漸落了下去,余暉卻還散著熱意。
徐路梔一出門,就忍不住撩了一把鬢發:“好熱。”
和室內的空調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再看走在她前面幾步的林傾月,娉婷嫋娜,長發直直垂在腦後,脖頸雪白,一滴汗珠都沒有。
冰肌玉骨的美人大抵就是如此吧。
徐路梔滿心羨慕地想,舔了舔唇,沒等她喊出姐姐兩個字,就見林傾月懶散地在路邊停下了。
下一秒,一片切好的哈密瓜串在竹簽上,被遞到小姑娘的面前:“吃吧。”
“啊?”徐路梔呆了一瞬,這才反應過來去接。
新鮮切下的哈密瓜奶黃奶黃的,上面覆蓋著一層半透明的蜜,顫顫巍巍地還在往下流,插在竹簽上穩穩當當,卻還是讓人疑心它會掉下去。
擎著細細的一根竹簽的手纖長細白,輕柔而有力,往上看,是林傾月隔著長睫遞過來的笑意。
一瞥之間,溫柔又風情。
徐路梔莫名變得羞澀起來,她原本已經堪堪觸到林傾月的指尖,這會兒卻是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下了,頓了頓,張唇就著林傾月的手輕輕咬了一口。
她嘴巴小,又顧及著文雅,牙齒啃啊啃,隻咬下了哈密瓜的一個尖尖小角,跟沒吃似的。
哈密瓜的那層蜜離她還遠著,徐路梔無意識地嚼了嚼,嘴裡一片清淡,她卻覺得意外地甜。
林傾月瞥她一眼,都那麽小隻了,怎麽嘴巴也那麽小,兔子似的,啃半天才啃一小口。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徐路梔就笑眯眯地說:“謝謝姐姐!”
姐姐好會照顧人呀!
林傾月恍惚間看見少女的耳根紅了一紅,等她回過神來,徐路梔已經取走了她手上的哈密瓜,哢嚓哢嚓啃地開心。
這會兒沒有矜持的必要了,當然是趕緊下肚最重要。
望著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少女,林傾月忍不住彎唇。
還挺好哄,一塊哈密瓜就開心成這樣。
徐路梔三兩下就把哈密瓜全部落了肚,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下意識想回頭問林傾月吃不吃。
再一看,自己手裡只剩下根竹簽子,壓根就忘了給姐姐留點!
徐路梔在心裡批評了自己,不甘地拿竹簽磨了磨牙,暗暗為自己開解:
都怪姐姐實在太貼心了,姐姐遞過來的哈密瓜就是最甜的,她想都不想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