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了並腿,臉上微紅, 好像還真是誒qwq。
不管怎麽樣,徐路梔覺得自己可該支棱起來了, 不能天天輕易放過了姐姐。
不然的話, 姐姐都認不清楚, 梔梔才是上面那個!
存了幾分立威的心思, 徐路梔收斂起心神,深深吸了幾口鹹鹹的海風, 把林傾月身上的甜香覆蓋掉, 雙手還配合地掐著她的腰肢, 上半身卻坐直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 開始挑毛病。
父母教過, 做人講究先禮後兵,就算面對仇人,也要先客客氣氣地問一句,今天吃了嗎?
徐路梔看了幾眼,把視線集中到林傾月的發梢上,小辮的底部綴著各色貝殼,玲瓏可愛,別出心裁。
她出言稱讚:“姐姐辮子上的貝殼真好看!”
林傾月彎過脖頸,發絲拂過雪白的鎖骨,小貝殼隨之停留,越發襯得膚白如雪,異域風情,如同堪堪出水的人魚公主一般。
她長睫輕動,笑眯眯地說:“易良幫我扎的。”
挺孝順的小徒兒,一年也就見了一兩回,每次都惦念著去找徐路薇,可算這回有了點用處。
本來還想給她綁個小鈴鐺的,跟易良手腕上那串銀鈴一樣,林傾月怕給自己震聾了,堅決拒絕了。
貝殼就很好,遍地都是,漂亮易碎,新鮮有趣。
小朋友看了一定喜歡。
“一隻羊?”徐路梔沒聽清,下意識問道。
林傾月臉上笑意更甚,低低道:“易良。楊字去了半邊,良善的良。”
徐路梔恍然大悟,聯想起那位美豔張揚的少女,跟良善這個詞半點關系都扯不上。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聽林傾月念出她的名字,溫柔繾綣,還給組個詞。
徐路梔心裡就像昨晚蘸帝王蟹那個醋,酸得一下子冒泡泡;又像蘸椰子雞那個小米辣,辣得她心頭一氣。
她不算是老古板,但家教嚴,從小耳濡目染,心裡下意識地認為梳頭是很親密很親密的行為。
只有喜歡的話,才可以給對方梳頭的,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
聯想起之前自己給林傾月梳頭的場景,林傾月也是那麽隨意吩咐她執起她的青絲,當時還以為自己是特殊的,後來知道只是她生性懶散而已。
有人幫忙梳頭,正是樂得清閑。
酸意一陣陣往上冒,徐路梔冷下臉色,伸手去揪那貝殼,揪在手心裡看了半天,哼了一聲:“不好看。”
她還想問林傾月一句,不同的人給她梳頭的時候,心境是否都是一樣的?
只是醋意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只能把氣撒在無辜的小貝殼上。
貝殼好看,被別的女人碰過,那就不好看了。
林傾月怔了一下,奇道:“你剛剛還說好看來著。”
徐路梔越發煩躁:“貝殼那麽細碎,配不上姐姐。”
她想了想,命令林傾月背對著自己坐下,從挎包裡翻來找去,找出串昨天剛買的珍珠項鏈來。
海邊珍珠便宜,兜售的人也多,徐路梔看著圓潤可愛,就買了下來,想著可以和林傾月一起玩。
不過這會兒,她滿心滿眼只有那些礙眼的貝殼,也顧不上什麽珍珠項鏈了,雙手一用力,毫不猶豫就把細鏈給扯斷,渾圓的珍珠次第滾落下來,被徐路梔一一接著。
隨後輕輕悄悄地拈起一根小辮,把貝殼給解開,把珍珠給綴上去。
徐路梔心情焦躁,動作格外放了輕,還是不免扯斷了林傾月幾根頭髮,林傾月吃痛,輕輕嘶了一聲。
她心裡登時湧起一陣歉疚,為自己的過分霸道,就連幾個小貝殼也容不下。
可是又忍不住想讓林傾月吃吃苦頭,為她刻意的惹自己吃醋,為她來者不拒的張揚。
扯斷頭髮當然疼,但哪裡有她萬分之一的心痛?
大不了,等編完了,再讓林傾月打她就是了。
徐路梔正了神色,排空自己的情緒,花了半天功夫,給林傾月的滿頭小辮都換了墜子,雙手靈活地翻揀著,最後一氣理順。
“好了,站起來吧。”林傾月起身,微微偏了頭,長發順勢在風中轉了個方向,發尾一顆一顆全是珍珠,精心編織,潤澤豐盈,在她盛極的美貌之下,多了幾分貴重和端莊。
像是改邪歸正的妖女,美麗不失活潑。
徐路梔刻意忽略了林傾月眼尾的一抹紅,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下好看了。”
林傾月失笑地看著礁石上散落的小貝殼,心裡有些無奈。
小小年紀,就這麽霸道,真不知道將來會怎麽辦。
可是被這樣管束著,為什麽她反倒絲毫不覺得生氣呢?
甚至隱隱約約,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為這樣格外明顯又克制的關切,為這樣鮮活靈動的喜歡,就連眼睛裡都有星星。
林傾月心頭一軟,順著徐路梔的話點頭:“嗯,梔梔編的就是好看。”
指尖撫過圓潤的珍珠,溫熱的,帶著少女的體溫,哪怕已經氣極,卻還是細心地給她編發,舍不得弄疼了她。
點點滴滴,林傾月哪裡再舍得逗她吃味。
看著林傾月滿頭的珍珠,徐路梔覺得已經宣示了主權,平心靜氣了下來,出口還是不免酸溜溜的:“你明明說,有她一個就夠了。”
說這話的時候,林傾月還沒看見她,正因為沒看見,出自本心,說的話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