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虞心裡存疑,道:“我只是隨便問問。”
見她不深究,姬以箏長舒了口氣,“我想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單獨談話了,剛才出來的時候年鬱那一身不滿,我回去連我剛喝酒的杯子都不敢用,萬一裡面下毒了呢。”
“年老師不會那樣。”慶虞笑。
姬以箏看著她,微微抿唇,“我姐她沒找你麻煩吧?”
反應了一會兒,慶虞才想到她說的是姬菀。
搖頭。
姬以箏道:“那就好,她要是敢對你怎麽樣,你直接跟我說,整不死她!”
看來這對姐妹關系不怎麽好。不過也能理解,跟姬菀那樣的人做姐妹的同時還能跟年鬱做朋友,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慶虞對姬菀並不感興趣,也沒多問。
姬以箏把杯裡的酒喝完,眼裡冒著濕氣,說:“女神,你跟年鬱一定好好的!她,”說了一半,她像是透過她看到了什麽場景,斂了眼,道:“她這幾年挺不容易的,上回孫安絮去茶塢,我們幾個人都緊張的要死,怕你怪她。她挺可憐的,逢年過節都一個人,跟家裡關系又不太好,只是看起來風光無限。我們幾個又各有各的生活,這可能就是長大吧,我如果大過年把她帶回家那也不合適。”
她很真誠。慶虞把杯子轉了個方向,看到酒水搖晃,一口都沒喝,滴酒未沾,“年老師跟家裡……”
這些事她還從沒問過年鬱。
姬以箏說:“她媽當年跟她奶奶鬧得挺不愉快,門不當戶不對,年家有錢。”
“她爸第一任妻子是聯姻,沒多久女方就跑了。”姬以箏也覺得可笑,說:“後來兩家人坐一塊兒談了之後才讓離婚。年鬱她爸跟她媽是在國外認識的,她媽長得漂亮,性格……聽說她從小立志嫁入豪門,後來我們上學那會兒,她天天教年鬱怎麽跟富二代喜結連理,年鬱氣不過,看不上她那一套,就跑去廣場賣烤冷面了。”
慶虞看了一點高中時期的日記,好像季嵐跟她說過,年鬱的媽媽從家裡搬出來了,年鬱也跟著搬出來。
“當時年老師為什麽也搬出來了?”
“她媽生病了,總要個人照顧,本來她爸挑了幾個保姆,但她媽不滿意。一家人好好的,光把得病的人送出去,那她媽得多崩潰。”姬以箏說:“年鬱那會兒就懂事了,搬家的時候一塊兒出來的,在廣場那邊的公寓住了好幾年,她上六年級的時候搬出來的。後來家裡那老太太沒了,年鬱她媽媽又被接回去,一家人感情倒是挺好,就是年鬱跟她爸不怎麽親近,年沁和年雋倒關系不錯,不過現在……”
她說了一半就不說了,慶虞知道後面應該有重要的信息,但是她不說,那意味著對年鬱來講是秘密,她也不願擅自去了解。
只聽姬以箏最後說了句:“她上學的時候性格挺好的,現在有點變了,不過跟你在一起,她一定很滿足。”
年鬱高中時候那性格確實有夠氣人的,不過現在想想也還挺可愛。
慶虞回想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但滿腦子都是那晚年鬱穿校服給她看的模樣,喉間發緊,又不敢繼續想了。
跟姬以箏說:“我不會怪誰的。”
“初中的時候有祁浣做朋友,高中遇到年老師,我覺得我很幸運。”她站起來,“我先去衛生間?”
姬以箏握著杯子,指節發白,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一個好字卡在嗓子裡說也說不出來,最後蒼白一笑,點頭。
慶虞靜等她接下來的話,聽她說:“我先回去了。”
微微一怔,不明白她情緒為何突變,但看她也沒什麽想表達的意思,便推門去洗手間。
今天穿了件裙子,進廁所不大方便,應該穿日常裝。
白t長褲最合適……洗手的時候剛想到這裡,一抬頭就看到旁邊一個金發姑娘,穿白t牛仔褲,身材纖瘦,面容清麗,有點面熟。
慶虞微微蹙眉,拿紙巾擦手時,那姑娘一直盯著她,說:“上回我們在書店見過,上上回在符黎機場見過,你忘了嗎?”
慶虞乾笑一聲,說:“真巧。”
怪不得眼熟,見過兩回了。
“你看起來比上一次要快樂。”她微笑。
上次見面還是經歷巨變時,慶虞也覺得奇妙。最低谷和最幸福的樣子都讓一個陌生人看到了,緣分吧。
“《離歌》我看完了,寫的很好,我覺得焦糖經歷過那麽多暴-亂和人性的考驗,以後一定會福星高照。但如果忘記痛苦才能活下去,那正視痛苦的意義在哪裡?焦糖最後還是承認那個國家不能再變好了,也知道她憧憬的和平都是不真實的。”
莫名其妙說了這樣一段話,慶虞看她過來拿抽紙,嘴角是淡淡的笑,最後說了句:“好好演。”
慶虞立刻警惕起來。
她認出她了。
不過隻說了那一句,再無話,她最後滿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出去。
慶虞站了一會兒,出衛生間時已經看不到那個姑娘,前廳裡歌舞吵鬧,廊道內獵獵晚風,只有年鬱站在牆邊,垂眸看地面。
聽到腳步聲,她看也沒看直接走過來,在隨時有可能碰到人的衛生間門口抱住她,嘴唇貼在她耳側,摸她的背,什麽話也沒說。
可能還在惦記姬以箏跟她單獨談話的事情,慶虞了然,道:“年老師,她沒喜歡我,你不放心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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