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站在講台上宣讀著英語比賽獲獎名單。
被念到的學生紛紛昂首挺胸,走上講台去接證書。
方顏作為班上唯一一個一等獎,又是在她所教的英語科目上,目光不免顯露出讚賞。
教室裡一時掌聲此起彼伏。
站在講台上,方顏拿著獲獎證書眼神不自覺飄到窗邊的座位上。
青絮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著其他人鼓掌,明明抬頭望著講台,卻又好像穿透過去看著其他地方。她神情淡淡的,眉眼又有股散不去的眷念意味,像是曖昧,又像是清白。捉摸不透。
她在想什麽呢?
這是每每她看見她,內心就會顯現出的問題。
方顏路過青絮身邊時,不由自主放慢了腳步。她覺得青絮身上有種莫名的神秘感,讓人想要去探索,矛盾的疏離淡漠和溫柔善良,總是惹人遐思。
余光無意瞥見她低頭,嘴角竟然微微揚了揚,方顏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桌上的草稿紙上有一個“晏”字,方顏心底不由一震,不敢多作停留,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晏?
是姓嗎?
班上好像沒有姓晏的人啊。
青絮為什麽寫的時候會笑呢?
是她喜歡的人嗎?
思緒飄到了窗戶外……
————
窗外有幾隻風箏,在空中浮浮沉沉,像在跟雲共舞。
“晏明雨?”
低沉的嗓音把雲遊天外的神思拉了回來。少女一驚,本能地站起來,手旁的畫紙落到了地上。
“我在,老師。”
“嗯?站起來幹什麽,別發呆了,快畫呀!”男人意外地看著她,抬手示意她坐下。
晏明雨臉上一陣燒,有些尷尬地點點頭,俯下身把散落的畫紙撿起來。
她恍惚間還以為在學校呢……
重新拿起筆,畫到一半調色的時候看著調色盤裡的天青色,不知怎的,晏明雨又聯想到了青絮。
今早青絮好像穿的就是天青色的刺繡襯衫。
她很適合冷色調的衣服,烏黑的頭髮用皮筋扎起來,放得低低的,戴著金屬眼鏡,襯得整個人書卷氣濃。青絮喜歡穿帶點傳統文化元素的襯衣,遠遠看來,有些青霧氤氳在荷花池,水墨暈染在紙上的朦朧感、詩意感。
她身上還有好聞的香氣。昨晚晏明雨洗完澡因為地上泡沫沒衝乾淨,開門時鞋底一滑,重心不穩,整個人闖進青絮懷裡。青絮猝不及防,由於慣性向後倒在床上,手本能地摟住了晏明雨的腰。
四目相對,錯愕盡收眼底。
霎時,一陣清香湧入鼻腔,淡淡的,是青檸或白檀的那種香,有著冷的質感。可那懷抱卻是溫暖又柔軟的。
晏明雨感覺到她指腹滑過,腰上傳來輕微的酥麻感,像羽毛浮在水面,漾起了細波。還沒等青絮開口,晏明雨就觸電似的從她身上彈起來。
“我、我沒站穩……”
聲音仿佛添了層水霧,讓人聽不真切。
青絮咳了一聲,不自然地別過頭,眼神躲閃:“沒事,你先把睡衣帶子系好……”
啊?
晏明雨低頭一看,自己的睡衣帶子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松了!
怪不得自己剛才這麽敏感,原來青絮摟她時手……晏明雨頓時面紅耳赤,急忙背過身去系衣帶。
許是她反應太過,身後人居然笑了。
“晏晏,你這樣讓我有種調戲了小姑娘的錯覺。”
晏明雨本就尷尬到極點的表情瞬間分崩離析,她欲哭無淚地轉過身:“姐姐……”
“好啦!不逗你了,早點睡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軍訓的原因,晏明雨一沾到枕頭就感覺困得慌,還沒等到青絮上床就先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
兩人的周末生活算不上有趣,甚至稍顯枯燥。一人補課,一人畫畫。除去周一到周五正常上課的時間,能留給青絮和晏明雨自由支配的也只有周日了。
有時候看著大概八九歲的小孩子在公園裡奔跑,盡情地享受閑暇時光,那種恣意與隨性是晏明雨所羨慕的。
她七歲前一直都在孤兒院生活,每日的作息都按照表上來,自己洗臉刷牙,吃飯睡覺……加上自己不愛說話,所以不管是大人還是同齡人都不把她放在心上。
畢竟在那樣的環境下,懂事的孩子得到的只會更少。
她曾經為了得到一盒水彩筆,每天幫著孤兒院的大哥哥大姐姐做清潔、疊衣服、洗碗,就為了多得一點小星星,用來換她喜歡的水彩筆。可是到了月底兌換獎品的那一天,就因為一個比她小兩歲的小弟弟哭著鬧著要那盒水彩筆,所有人都勸她換成其他的獎勵。
從那時開始,晏明雨就學會了逆來順受,再不敢主動索求什麽。有些東西遠遠看著就好了,如果近在咫尺卻永遠相隔著一段距離,那份無力會讓她崩潰。
她害怕失望,所以不敢去期待。
即便後來被媽媽領走,來到新的環境生活,她也依然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好在晏梅很有耐心,觀察到了她對畫畫很感興趣,並一直支持她學到至今。
反觀青絮。
晏芳其實不算是個很細心的母親,她很少過問青絮的喜好,兩人之間的感情很平淡。但她知道,青絮自小就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孩子,有著一股韌勁兒,小時候她愛笑愛玩,很討大家喜歡。周圍的親戚領居都認為這個孩子長大會成為一個時時刻刻給別人帶去能量的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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