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落日再漂亮,也是抵不過先天性的差異。
金頂上的旅館可比不上山下的酒店,衛生條件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兩個人記掛著第二天要一大早爬起來去守日出,草草衝了個澡,洗去爬山時的一身汗,也就歇下了。尤其是樂燁,她被折騰了一個晚上,現在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比不過人家,還是早早睡了比較安全,省得自己意馬心猿的一個忍不住跑去撩拔,然後被人反攻再耗一場,就太不劃算了,連累到連日出都看不成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
凌晨四點半爬起來,外面是淡灰的天色,透過窗口看出去,外面的景致影影綽綽隱約可見。出來的時候,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冷得人直縮脖子。
樂燁已經覺得她們起得夠早得了,簡直是她有生以來起得最早的了,結果表明,她們還是不夠早的。在據說最佳的日出觀測點上,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有利位置完全被佔領。
“這真是一點都不浪漫的看日出。”樂燁小聲跟蔚央抱怨。
“你以為這是在泰坦尼克號上嗎?全體人員都要為主角擺POSE而自行退散去裝作睡覺?”蔚央毫不留情地吐槽,將某人腦中的粉紅幻想擊得粉碎。
“我總覺得自己是在超市裡的大減價區,真是讓人沮喪的體驗。”樂燁幽幽地道,語氣裡滿是惆悵,以及驚弓之鳥般的後怕。
“至少你總可以看得到太陽,這裡的人還不足以將太陽圍得密實到讓你看不見。”蔚央笑眯眯地摸摸樂燁的頭,眼裡是故作慈祥實質促狹的笑。
樂燁撇撇嘴,不就是仗著自己個高欺負人麽,哼,不跟她一般見識。
兩個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地方,挨著欄杆,可惜的是不在正面面對日出的方向。旁邊看起來都是情侶,雙雙對對地摟在一起取暖或者是談情說愛,在兩對情侶之間,中間有一個空當,看起來彼此都不願意讓別人看著親熱,所以各自往旁邊讓了一點,以求有一點點私密親熱的空間。
樂燁光看到有空位,完全無視這個空當是因為什麽才空出來的。等蔚央站定回過神來,察覺周圍微妙的不友善氛圍,樂燁已經很開心地將一直掛在手臂上的重得要死的軍大衣展開,披在身上,張開懷抱示意蔚央趕緊站過來,享受她對軍大衣一半的使用權。
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大家都無聊得在閑扯,樂燁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左右掃視,然後低聲跟蔚央說說她的八卦發現,比如說,在她們下面的一個平台上,右側方向,約30度的角度,直線距離不足十米裡,有兩個人跟她們一樣,是共用一件軍大衣,看那個姿勢,肯定是躲在軍大衣裡激情擁吻。
蔚央偷偷翻了一個白眼,真是搞不懂樂燁怎麽就這麽八卦,工程師不都應該是呆板嚴謹,做事一板一眼的麽,怎麽會對八卦抱有如此大的熱情,閑著沒事大可思考一下生存的意義之類的,用得著眼睛總往奇怪的地方去看嗎?
“喂喂,快看快看,要探頭出來透氣了。”樂燁的語氣興奮得像是在觀察魚缸裡的金魚要浮出水面透氣一般,完全就是看好戲的熱血沸騰。
蔚央無可無不可地探出頭,順著樂燁說的方向看過去。
“哎,你擋住我了。”蔚央一探出頭去,剛好就把樂燁的視線擋住了。完全當聽不見樂燁的鬼叫,天色已經亮得足夠讓視力超好的蔚央模糊地看清那邊的人,那不是海若藍還能是誰?
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啊,竟然在這裡都能碰到海若藍,難道峨眉山就要成為情侶觀光勝地了麽?蔚央在心裡暗歎,正準備讓開一點好讓正在不斷抗議的樂燁看看。在海若藍身邊的女孩子卻在這個時候,微微轉過臉來,蔚央心裡一驚,樂燁卻晃著腦袋伸長脖子,在抗議無效下,打算曲線救國,自己創造條件去看八卦。
革命即將成功的時候,卻在最後關頭被人阻擊了。眼看就要看到好戲的樂燁猝不及防地被蔚央捧住臉吻了過來。
被吻得七葷八素的,樂燁完全忘記了那看似重要的八卦。蔚央卻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瞟著那兩個人,等到那兩人又重新縮回頭去,看不清楚臉了,立刻就放開樂燁,用手將樂燁的臉校正,讓她正面面朝東方。“專心看日出,不要再亂瞟這種奇怪的事情了。”
樂燁笑呵呵的,“哪裡奇怪了,幹嘛搞突然襲擊?”
蔚央瞟她一眼,當然不會把實際原因和盤托出,反而是倒打一耙,“你讓我去看人家大清早擁吻,不就是暗示要得到相同待遇麽?既然目的達到了,就不用再去關注了。”
看蔚央帶著威脅警告的不善眼神,本來想要澄清自己根本沒有存這心思的樂燁乖乖地閉了嘴,心滿意足地抱著蔚央,專注地等日出。
蔚央可就沒有她那麽專注的心情了,心神不寧地腦子轉得飛快,在設想要怎麽樣才能四個人不用打照面。
日出之後,蔚央第一時間就拉著樂燁隨著人潮散去,一路直奔旅館,塞了房間鑰匙給樂燁,“你先回房間收拾行李,我去把大衣退了,一會我們下山吃早餐。”完全是不容反駁的決定。
等樂燁上去了,蔚央才開始打電話,“若藍,是我。我看見你們了。”
海若藍驚訝的語氣毫不掩飾,“呀,你和樂燁也在峨眉山?你們在哪,我們正好可以一塊玩。”
真是聽了讓人愉快的肯定語氣啊。蔚央不自覺地綻出笑意,很快就板起臉來,“一起玩?你還是問問你身邊人的意見再說吧,反正我敢肯定樂燁要是看見你們,一定會炸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