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爺子黯然傷神,似乎一下子蒼老了下來。強笑著跟眾人說了幾句客套話,就佝僂著身子,踱步離開。
他身邊的助理意欲伸手扶他,他也都擺手示意不用,隻感慨了一句:“人老了啊,到哪都討嫌。”
頗有一股英雄遲暮的蒼老無力。
他的表演了無痕跡,特別有感染力。一時間,方才還對他家頗為鄙薄的眾人,難免心生憫然。
風評一下就扭轉了大半。
若是說剛剛大家還在心裡面覺得賀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現在又頗為他遺憾,英雄遲暮,子孫不成器,不得不強撐著出來收拾爛攤子。
似乎也能理解,他為何這麽急切地認回“親孫女”了。
賀家要是沒一個得力的繼承人,眼見著就要敗落了。
在這種時侯,病急亂投醫嘛,有一線希望就想要緊緊抓住不放,情有可原,非常的情有可原。
顧清辭對於這局面,也沒有太過意外。
賀老爺子要是沒兩把刷子,輪得著他發跡嗎?
反正本來也是要打持久戰的,能在這一步裡面,略佔上風,就挺不錯的了。
畢竟她心知肚明,林琅真的就是賀家的親孫女啊。
這樣跟賀家對著乾,如果太過明顯的話,但凡林琅被坐實關系,立馬就會被反噬,她們就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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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賀老爺子悲情離場,方柏輝隻覺得痛快,半點都沒有組團欺負老年人的愧疚。
他衝著顧清辭擠眉弄眼,看,我這配合是不是打得特別好?!
顧清辭盈盈一笑,熠然生輝。
這給了方柏輝極大的鼓勵,覺得這把穩了。刷了顧清辭好感度,這樣她應該會考慮給自己介紹一個優質對象了吧?
顧清辭落落大方地向導師介紹了自己的合作夥伴。
“老師,這是我們項目最大的合作夥伴,方柏輝。”
導師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好,你們年輕人一起說說話。”
顧清辭面露無奈,老師明顯是想歪了啊。
方柏輝跟著顧清辭和幾位聚在一起的科研界大佬問過好,打過招呼,兩人便走遠了一點,說兩句悄悄話。
在這個大部分人都是中年或者老年人的場合,少了許許多多或明顯或隱晦打量他的視線,方柏輝顯然要放松許多。
兩人沒說幾句話,跟在導師身邊的袁英就注意到這邊動靜,也看到她們的合作夥伴方柏輝。她沉吟一下,跟導師說了一聲,就往顧清辭她們這邊來。
合作夥伴嘛,既然見著了,當然得過來打聲招呼。
方柏輝留意到有人靠近,不太耐煩地擰了下眉,嘟噥著跟顧清辭抱怨:“你看,又是一個被色所惑的女人。”
他的痛苦,根本沒人懂!
男人只會羨慕他受女性歡迎,根本不愁女人。女人就隻覺得,長得好看,不就得多看兩眼嘛,這有什麽。
顧清辭特別無語,對自我感覺太過良好的方柏輝道:“別人我不清楚,她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了?你看,這不就往這邊過來了。快走快走,我們換個地方。”
只要他跑得夠快,狂風浪蝶就追不上他!
顧清辭按了下額頭,跟袁英揚手示意。
“你可能沒留意,這是我們公司的首席研究員,袁英。”
方柏輝懵了一瞬,仔細地看著越走越近的袁英,昵喃道:“這可真看不出來啊。”
他見過袁英兩次,一次是在雙方合作前談判,袁英負責進行技術層面的交流,一次就是慶功宴上。
這兩次見面,袁英要麽是穿著灰撲撲的實驗服,要麽就是簡單的襯衫仔褲。
書卷氣十足,人又沉默寡言,十分低調,極易讓人忽略。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誠不我欺。如今華衣美服,精心妝扮,化妝師的巧手,將她五官的特點完美突顯出來,瞬間就變得自信張揚起來。
自作多情了一把的方柏輝略帶些赧然地,主動跟袁英打招呼:“袁博。”
他乾巴巴地擠出一句特別浮誇的誇獎:“今天的你,特別的美麗。”
顧清辭驚悚地看過來,你沒事吧?怎麽突然油膩起來了?
袁英很是淡定地點點頭,接下了這既油膩又乾巴的誇獎,還客氣地回了一句:“方總你是一如既往的帥氣。”
她淡定得似乎這就跟隨口問“你吃了嗎”一樣,極大地緩解了方柏輝的尷尬。
好感值“唰唰”地往上漲。
瞧瞧,什麽叫大將之風,這就是了!
袁博可真是機智又貼心!
當之無愧的新時代女性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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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和顧清辭在會場上不好形影不離地膩在一起,但研討會當日流程走完之後,一起回去還是要的。
兩人一起將袁英先送回去,才齊齊歸家。
一進門,嬌氣的大小姐就偎在林琅懷裡:“好累哦,腿都站酸了。”
林琅低聲笑出來,曖昧地道:“那我給你揉揉?”
大小姐渾然不覺人心險惡,重重點頭:“嗯!洗完澡後揉揉。”
兩人洗漱上床後,一邊專心地揉捏按摩著,一邊心不在焉地複盤今日的事情。
這一回小小交鋒,似乎是賀老爺子落了下風。先後被林琅和顧清辭懟過一輪,後面又被方柏輝插刀。
只是賀老爺子後面全程都沒流露出異樣來,該怎麽樣就還怎麽樣。惹得分別聽到過兩輪談話,自翊“知情人”的人,對他紛紛心生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