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沈柊一定認識很多比她出道更早唱歌更好的歌手,卻偏偏隻向她提出這種需要長時間交流的請求。兩個人現在明面上的交點只剩下《花季與你》,那麽就生拉硬拽地拿來做成拙劣的借口,從而能有辦法正當地提,仿佛這樣就能讓她覺得沈柊是為了工作而已、不是為了旁的什麽。
第二次了。白木汐默念著,這是從重逢以來,沈柊第二次主動向她伸出手來了。
“……為什麽找我?”
白木汐不想誤會,誤會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於是索性直接問道:“你要學的話,請專門的老師更好一點吧。”
“……”
電話對面的人沉默片刻,開口時語氣輕輕:“我就是想找你。”
沒有任何花哨的坦率,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句情話。但白木汐知道沈柊不是這樣的性子,她越是這樣說反而能說明她這話裡清白的不含任何說不出口的私心。就像電話那頭現在對她說的坦坦蕩蕩:“覺得比專門的老師更能說得上話。”
是啊,找朋友教的話,應該是會比找陌生的老師更自在一些的吧。
“可以。”
白木汐輕聲說:“我可以教你。”
手機對面的呼吸聲停了一拍,隨即是沈柊清冷溫和的聲音傳來,語氣似是一如既往的鎮定,白木汐卻能聽出是含著笑的:“那就說定了。”
“你明天有空嗎?”沈柊很快就繼續推進了話題,說完又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綜藝每天都在錄製,時間比較緊,可能會比較經常打擾你。”
知道自己催的急,還能想起來打打補丁。白木汐無聲地笑笑,想了想自己的日程後又皺起眉:“明天白天可能不太行……”
不如說她最近白天大概都比較難騰出時間來,正當紅的偶像歌手忙的不行,除去大大小小的通告之外,又要見縫插針地做新歌準備——這麽想來,她現在其實不是很適合做別人的老師。
但橫豎都已經應下來了,白木汐想想提出了解決方案:“晚上可以嗎?我先發你一些教材,你白天有時間的話就先看看、沒時間也沒關系,我們晚上一起看。”
不說還沒發現,這話一說出口,白木汐立刻發現這是個非常新奇的體驗——不得了、她要當沈柊的老師了!
以前哪有這種機會,沈柊大她三歲,在各種意義上從來都只有白木汐被教的份兒。如今猝不及防迎來人生初體驗,本來和沈柊交談還有些生澀的白木汐不合時宜地有點高興,一下子沒能壓住帶著雀躍的語尾:“……不管你想學什麽,我會認真教你的。”
她這份心情顯然被沈柊聽的清楚,手機對面傳來輕笑聲,沈柊順著她的話說:“我也會認真學的,先謝謝白老師了。”
被沈柊語氣輕緩地這麽一喊,白木汐覺得自己後脊背都發麻。她小狗兒似的打個激靈,知難而退道:“……別、別這麽喊我,還和平常一樣就行。”
沈柊似有疑惑地嗯了一聲,說:“你之前不也喊我沈老師的嗎?”
白木汐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她是在說昨天在台上錄製的時候,也不知這人怎麽把這種小事兒也記得這麽清楚。當下她就十分生硬地轉了話題,開始老老實實交代自己最近的日程,來劃下上課時間。沈柊也沒揪著不放,很配合地把自己的行程也說了一遍,最後又直接說:“晚上我會盡可能空出來。”
嘴上說著盡可能,但沈柊說話的語氣很篤定,像是已經定下來了似的。白木汐忙說道:“不用硬要空出來。”
她頓了頓,還是說出了口:“……慢慢來也沒關系,不用這麽急。”
白木汐知道沈柊一定聽懂了她是在說什麽,因為沈柊稍沉默了一會兒後便輕聲應了,並沒再繼續提綜藝錄製時間短之類的問題。
直到結束通話後白木汐還覺得有點恍惚,最初通話時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太明顯,沈柊在她印象裡不是這樣沉不住氣的人。
早些時候林北的胡話突兀地在腦中響起,白木汐如臨大敵地用力搖搖頭,飛快地把這方記憶劃為惡魔的耳語,決心把它封印到腦海最深處去,最好以後都別再想起來。
能被沈柊稱作朋友的人本來也不多,而她僥幸算是其中年限最長的,所以沈柊會這樣在意這樣上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可以再誤會了。就像以前那樣。這次得好好做才行。
白木汐乾澀地吞咽了一下,她想起林北的話,自暴自棄地把乾毛巾放下,頂著半乾不乾的頭髮往沙發上一歪。
……提心吊膽的春天。這句話明明用在以前才比較適合。
逃走在短時間內是非常有用的選擇。但去留學的白木汐很快意識到,沈柊在她曾經的生活裡佔的分量太大,驟然割裂開就顯出唐突的空白。國外的氣候、食物、生活習慣,這次方方面面都需要她獨自去摸索著適應,白木汐在某個已經適應了時差卻莫名失眠的夜裡突然想到,沈柊以前那樣照顧她,現在身邊突然沒了這樣一個人,會不會也覺得有一點點不習慣。
而過去她們交好的那些日子裡,沈柊嘴上很少說什麽,但行為上真的太過縱著她了,什麽都會允她似的。白木汐有時候會想,沈柊大概怎麽也不會想到這份縱容會溫養出她那樣的心思吧。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之後在沈柊身邊的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膽的春天,把沈柊的偏愛當□□的證明,她根本藏不住自己的心情,幾乎就差招搖過市,她這份心思林北知道,她的朋友知道,甚至沈柊的朋友也知道,恐怕只有沈柊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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