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反應了一會兒,恍然地一挑眉:“……是沈柊姐之前買了放在你這裡的?”
“……”白木汐輕歎一口氣,“大概是吧。”
連這人自己都不清楚的樣子,冰箱裡可放著不少呢。林北看看她,把水果放到餐桌上,嘟囔著說:“不管怎麽說……沈柊姐對你還是很上心的。”
白木汐沒有回應。她不承認也不否定,只是定定站在桌前,像是一尊不肯動作的雕塑。
林北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不會輕易吃這些東西,他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趁著這一絲松動去問:“……搬家的事,為什麽這麽突然?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白木汐顫了一下,她沉默了許久,然後慢慢抬起眼,淺色的瞳孔似有種說不出的凝澀,目光和林北相對的時候卻像是空空的,茫然又不知所措。
“……林北,你知道對視遊戲嗎。”
似曾相識的話語,林北怔了怔,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是曾經在白木汐和沈柊確定合作cp後她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那時這話就說的沒頭沒尾,說完之後又很快被沈柊打斷而掛了電話,他後來也拋在腦後,沒能問出個所以然。
“我之前總覺得我像是在和沈柊玩對視遊戲,”白木汐慢慢說著,她的思緒似乎也並不算很清楚,只是盡可能地說著,“不可以觸碰到對方,先移開視線的人就輸了——這樣的簡單規定。”
“但是後來我發現,其實在這場遊戲裡的人只有我自己而已。”
“這些規定也隻對我生效,”她垂下眼去,細細地吸氣,“……對沈柊而言是沒有這些束縛的,她想看或是想要觸碰我、都沒有辦法算作是她輸了。”
“但我就不一樣,硬是逼著自己去和沈柊對視,賭著口氣似的。因為一旦移開視線就像是承認自己會心虛、承認我就是心存非分,承認我沒有那麽坦蕩。”
“不管怎麽樣,原因什麽的都無所謂,總之我現在承認我輸了。”
白木汐聲音放的很輕,喃喃著自言自語似的,“……最開始就沒可能贏,我是在自己和自己較勁而已。”
“事到如今,那至少要想辦法退的乾淨些。”
如釋重負似的,白木汐深深吐出一口氣,抬頭環顧四周,最後看向林北:“我考慮了很多,最後覺得還是要落在‘距離’上。”
“你也知道,我之前就輸過一次,那次其實已經很接近標準答案了,”回憶起了並不算愉快的往事,白木汐稍稍斂起眉眼,“可惜不夠乾脆,藕斷絲連一樣的狼狽。明明距離很遠的時候滿心都覺得自己已經放下那些念想了,結果真到了靠近她的時候還是會死灰複燃。”
“這樣是不行的,我不可以再和沈柊保持這種過近的距離了。”
終於聽到她肯吐露一點心聲,卻顯得沉重。林北看著白木汐,面上帶著某種隱忍的情緒,她慢慢地說:“想要的東西,看到的時候就是會激起想要的心情,更別提被允許靠近。距離太近,又唾手可得,會覺得忍不住吧。”
“可我雖然是想要沒錯,但是……”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現在在做的事或許也只是讓大家都不好受而已,一點好處都沒有,但是……”白木汐似有倦意地垂下眼去,聲音低低,“但我想要的……是一份等價交換的禮物,而不是……”
她說到這裡就頓住,輕輕歎了口氣:“……所以不管別人覺得怎麽樣都好,我以後想盡可能地減少和沈柊的見面。”
“今天是不可能真的搬完所有的,我也只是先拿走一部分需要的東西,之後我會發消息跟她說。”
白木汐伸出手去,將手指虛虛搭在葡萄的邊緣,指尖稍稍用力就染上深色的汁水,豔麗又粘膩。
“……見了面的話,感覺很多話就……說不出口了。”
她終於還是收回了手。
*
白木汐不肯吃沈柊買的水果,林北也拿她沒轍,只能打開手機點外賣。而剛剛一席話說的沉鬱凝重讓林北十分擔憂她會哭的白木汐在他點外賣的期間面色如常地回屋去收拾東西了,並在他第三次打斷她的動作指著屏幕問她這個吃不吃的時候皺著眉抬起頭來:“我已經說了兩次吃什麽都行了吧。你這人不來幫我收拾就算了,根本就是一直在耽誤我的時間啊,你是不是就是來搗亂的?”
林北悻悻地說著那哪能呢,隨便下了個單,深深覺得白木汐這人真是收放自如,也不知道是因為演技好還是因為剛才那番話她已經在心裡想過很多次了。
外賣到的時候,林北謹慎地讓人放在門口然後開門拿進來。大概是知道她再不吃肯定要被林北念,這次白木汐挺配合的,但在林北第三次開門拎進外賣的時候實在也是給她氣笑了:“……林北你有毛病吧,現在是點三個外賣的時候嗎?”
“啊,不是嗎?”林北十分無辜地眨眨眼,“可是你剛才不是說吃什麽都行嗎,我就都點了。”
白木汐無語,她這頓飯吃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她算是看出來了林北這人壓根沒打算幫忙,於是掉頭就走,放林北一個人在外面折騰。隨便吧,白木汐梗著口氣,她是來收拾東西的,隨便林北怎麽樣,她把這堆化妝品收拾完就走。
見此情景,本來在等外賣期間還在偷偷摸摸劃水的林北乾脆開始光明正大擺爛了,對著三份外賣悠閑地一點點挑著吃,白木汐真恨不得把他趕出去,在聽到門口又傳來動靜時深深歎氣,忍無可忍地走到房間門口質問他:“你到底點了多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