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鈺幾乎就要點頭,落入她的溫柔鄉中。
但手指死死掐著指腹,意識及時回籠,言鈺紅著眼眶,錯過視線:“不,不可以,我還沒有考慮好,你不能提前這樣,這是犯規!”
語氣正經認真地像個上課舉手回答的乖乖學生。
江之涵好笑同時帶著嗔惱,這樣都不可以嘛...
忽而腦筋一轉,想起了什麽說道:“那你在這等一下我,我有東西落你這了。”
言鈺:“什麽?”
江之涵勾唇,在她疑惑的視線下,走到剛剛的沙發旁,提回來時拿的袋子,玻璃瓶在其中碰撞,在寂靜的深夜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走至言鈺身前,江之涵問道:“你還記得下午喝的桃花酒嗎?”
言鈺不明白她為何問這個,但還是如實道:“記得。”
江之涵循循善誘:“那你喜歡喝嗎?”
言鈺頷首,和市面上的桃花酒不同,農家自釀的桃花酒除了酒味的醇厚,更有桃花的馥鬱和芬芳。
雖說下午告誡自己不可貪杯,但難得喝到這麽正宗的桃花酒,言鈺不免多喝了幾杯。
江之涵見她點頭,勾唇淺笑,眼眸彎彎,揚了揚手上的袋子:“喜歡啊,我這裡就有,你要不要?”
嗓音褪去剛剛的輕柔,染上活潑和俏皮,尾音像是帶了個誘人的勾子,直勾得言鈺的眼神在袋子周圍打量。
言鈺激動同時,不禁疑惑:“你怎麽會有桃花酒的?那大叔不是一瓶都不賣嗎?”
下午晚飯過後,言鈺私下找農民大叔商量,想要買幾瓶桃花酒回去,可無論是出高價,還是節目組免費宣傳果園,好說歹說,農民大叔脾氣倔到家,就是不賣,言鈺沒辦法,隻得放棄。
可現在江之涵卻拿到了桃花酒,言鈺詢問:“你是怎麽拿到的?”
江之涵含糊其辭:“怎麽拿到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抿了抿唇,道出目的:“桃花酒能不能換你一個抱抱?”
江之涵思忖,她費勁心思拿到的桃花酒換她一個簡單的抱抱,這筆買賣對她來說應該不虧吧…
言鈺原地怔愣,怎麽彎彎拐拐又回到擁抱上了。
不行,不能這麽被動,她故意刁難道:“你先告訴我我你的桃花酒是哪來的,沒來由的東西,我不收。”
江之涵見她堅持,垂下眼簾,慢慢說道:“其實也沒什麽,下午我和農民大嬸聊了一下,說想買桃花酒,起先她也不給,但是我後來軟磨硬泡,便松口說讓我幫忙釀製桃花酒,釀多少,再補個差價,她就給我多少。”
言鈺怔然,頓在原地,消逝的記憶重回腦海,原來,下午她跟著農民大神進廚房間是去釀桃花酒去了。
她還記得,江之涵出廚房的時候,秀發凌亂,手指上沾滿灰塵。
她當時身體才剛好不久,怎麽就敢去做勞力活動?
言鈺薄唇抿得緊實,好看的眉宇一瞬蹙緊,眉心處攏成一個小山包。
她向江之涵伸出手,半是命令口氣說道:“手伸出來給我。”
江之涵一手提著袋子,一手伸出給言鈺。
言鈺隻用手指,禮貌克制地捏著她的手腕,垂眸細細打量,她的手生得極好,如水蔥般白皙纖柔,只是粉色的指腹間依稀可見淺淡的灰塵痕跡。
想來是難以用清水洗淨的汙漬。
視線漸漸往下,落在掌心處,兩道猙獰的劃痕突兀地出現,像是精美藝術品上的殘次裂縫,明顯又刺眼。
言鈺的心仿佛被大手抓著,一下子揪起,猛然抬頭問她:“掌心怎麽會有傷口?”
語氣急切,可藏在其中的關心和擔憂也隨之滲出。
她還是擔心自己的吧...
江之涵壓著唇角,安撫道:“沒什麽的,下午幫忙的時候不小心劃了一下,傷口不深,塗幾天藥就可以了。”
言鈺置若罔聞,依舊抓著劃痕的話題不放:“你下午具體幹什麽了?”
江之涵一時沒有回復。
言鈺眼神晦澀,五指不自覺攏上她的手腕:“他們讓你乾粗活了?”
“不是的,你別多想!”江之涵如實道,“大嬸人很好,沒讓我乾粗活,她隻讓我搗碎采摘回來的桃花而已,搗碎的工具上有尖銳凸起的部分,我一不小心,自己劃到的...”
言鈺的眼神依舊黯淡:“知道你自己搗了多久嗎?”
江之涵搖頭:“沒注意,進廚房就幫忙搗碎桃花了。”
她沒注意,言鈺倒是記得清楚,整整一個小時。
身體抱恙,從未乾過這等體力活的她在裡面整整幹了一個小時,沾染灰塵,劃傷了掌心,只是為了給自己換幾瓶桃花酒。
眾人敬仰豔羨的女神甘願走入塵世,隻為求得她一抹歡喜。
何德何能?
念及此,一股滿滿漲漲的酸澀感如流水般淹沒心扉,那些連日來被壓抑的,被忽視的,被刻意逃避的情緒和情意像是尋到了出口般,一擁而出,瞬間將言鈺裹挾。
理智的神經被情感的利刃來回劃拉,指尖深深擠入掌心,淚水早已溢出眼眶,滑落下頜,沒入無人在意的深夜。
言鈺死死咬著後槽牙,堪堪扯著最後一絲意識說道:“江之涵,你是傻子嗎?”
“為了瓶桃花酒,至於嗎?”
手腕被緊箍著,有些生疼,可江之涵不想松開,她放下袋子,起身湊近言鈺,抬眼望著她的星眸,指尖撫上她泛紅的眼尾,輕柔嗓音在耳畔響起:“只要能換得你的擁抱,便都是至於,只要你喜歡,便都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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