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泠確實很苦悶，長時間以來，她的情緒找不到宣泄口，沉甸甸地鬱積在胸口。周圍能交流的只有那個不著四六的小客服，不添亂就不錯了，根本指望不上。

　　但是如果真的要跟他人分享這段經歷，她也是做不出來的。她希望別人眼中的譚詩珆是驕傲的，超塵的，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譚詩珆卑微脆弱的一面。

　　程輕言看出了她的遲疑：“不願說也沒關系，這是你的私事，是我唐突了。”

　　唐泠歎口氣：“不知道從何說起。我摸不透她的想法，總是讓她不開心。”

　　程輕言深深地看著唐泠，緩緩開口：“譚詩珆缺少安全感，你要多體諒她。雖然不知道你們有什麽誤會，但是她對你不是沒有感情，我相信你們會有情人終成眷屬。”

　　唐泠心情舒暢了些許：“借你吉言。如果我們以後真的在一起了，一定會傳達給她你對我們的支持，相信她也會感謝你的。”

　　程輕言落寞地笑笑：“你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了，她可能並不想聽到我的名字。”

　　唐泠一愣，方才想起自己來找程輕言的初衷——譚詩珆確實不想聽到程輕言的名字，不僅僅是不想，甚至有些抗拒。

　　此時，程輕言臉上的表情是那麽熟悉。在她同譚詩珆一起去天台看星星的那個夜晚，譚詩珆臉上也流露出過同樣哀傷且無奈的表情。

　　一向遲鈍的唐泠忽然之間福至心靈，聯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冒出一個驚人的猜想。

　　她漸漸睜大了眼睛，有些吃驚地看著程輕言。

　　程輕言沒有回避唐泠的眼神，只是靜靜地回望著她，好似在無聲地回應。

　　唐泠無比後悔今晚衝動的舉動，因為程輕言也是Alpha，兩人還做過室友，所以她從來沒往這個方向上想過。但是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就發現一切並不是無跡可尋。

　　她艱難開口：“我們還是朋友吧？”

　　程輕言笑笑：“如果你不介意，我很樂意。”

　　唐泠還能說什麽，她從沒有哪一刻這麽難堪，這麽想要逃離現場。

　　程輕言看出了她的難耐，主動道：“今晚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她頓了頓，又說：“我說的都是真心的，真心地祝福你們。”

　　離開程輕言的房間，唐泠雙頰仍然有些發燙。

　　她覺得自己真是渣透了。也就是程輕言脾氣好，她今晚這操作跟上門找茬有什麽差別？

　　小南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稀裡糊塗的：“宿主，你不是還沒問為什麽嗎，怎麽就走了？”

　　唐泠煩道：“你閱讀理解能力到底行不行？這麽明顯了你還不懂？”

　　小南：“不懂啊？所以詩詩為什麽生氣啊？”

　　唐泠簡直無語：“你這個程序的邏輯鏈到底寫沒寫好？”

　　小南不服氣：“有不懂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你怎麽還人身攻擊呢？”

　　唐泠懶得理會她，心裡隻想著該怎麽補救。從昨晚譚詩珆同意給她機會，這短短二十四個小時裡她已經搞砸兩件事了，純純是把譚詩珆越推越遠。

　　真的是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後才追悔莫及。

　　真是福報啊。

　　她想給譚詩珆發消息，編輯了好多內容，又全部刪掉。

　　在事實面前，一切的語言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她不確定這些語言發過去會不會起到反作用，讓譚詩珆覺得她虛偽做作，更加心生厭惡。

　　殊不知，她的這些小動作被譚詩珆盡收眼底。

　　譚詩珆那邊，也正開著聊天對話框。

　　她看著斷斷續續出現的“對方正在輸入”，和始終沉寂的對話框，終是深深地歎了口氣，放下了手機。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打開這對話框，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今晚的不歡而散，她心裡也並不痛快。這件事也怪不得唐泠，畢竟她並不知道自己同程輕言之間的糾紛。她也在反思，自己是否太過苛刻。

　　毫無疑問，她對唐泠並不是毫無感情。雖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擺出絕對的高姿態，但如果唐泠真的放棄追求她，恐怕只會增加她的恨意。

　　但是她也無法坦然接受唐泠的追求。不是她做作拿喬，而是她真的無法和過去那個願意為了唐泠卑微到塵埃裡的自己和解，那些屈辱的過往，單單是想起來都覺得難以忍耐。

　　這件事，找不到一個平衡點。

　　沒有平衡點，一切便只是空中樓閣。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聽到手機發出“嗡”的震動。

　　她以為是唐泠終於編輯完成，飛快地點開微博。

　　緊接著，她皺起眉來。

　　不是唐泠，是溥笑瑜。

　　溥笑瑜：「休息了？」

　　譚詩珆不想理會她。自打那天拍攝不歡而散後，溥笑瑜給她發了不少消息，無一不是很油膩，惹人反感。

　　溥笑瑜又發來消息：「這麽快就已讀，在等我？」

　　譚詩珆：“……”

　　神經病。

　　她忍不住回復了一條：「您想多了。」

　　片刻，溥笑瑜發來一條語音，語氣裡滿是無奈：“詩珆，我真是拿你沒辦法，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知道，我們是天生的伴侶？”

　　譚詩珆真的好奇這個人怎麽能油成這樣，平常看上去她也不是這麽個形象：「溥老師，我們真的不合適，你不要再糾纏我了，這樣下去，於你於我都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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