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王心中有怒,衣袖一揮,桌上的酒盞、果物全都灑落到了地上。一席話卻讓靜安的淚水徹底決堤,她癱軟地坐在地上,眼淚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其實,我多希望這件事發生在我更小一些的時候,這些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也就不會恨你……其實,以前我總是什麽都不說,可是每當看到你抱著永樂公主逗她玩耍的時候,我心裡是何等的羨慕。我好希望這一切我都不記得啊……”
梵王和靜安對峙的時候,青翎已經來到了行宮。
她驚訝地發現,行宮裡是空無一人的,不見一個侍衛,也不見一個月人。她惴惴不安地來到這座燈火通明的大殿,大殿外依然沒有任何人在守衛,她躲在門後,聽到靜安和梵王在裡面激烈的爭吵。
聽到靜安哭著說自己是何等的羨慕能大大方方被梵王寵愛的永樂公主。
接著,兩人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青翎不敢貿然闖入,仍舊躲在門後,片刻,突然聽見身後的花園裡似是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靠近,剛想回頭去看,突然有一片冰涼的東西抵在了脖頸上。
是劍。
青翎倒吸一口冷氣,一動不敢動,斜眼看著用刀抵著自己咽喉的士兵。
大殿裡,又傳來靜安的聲音:“為何您會說,我父王是您最好的朋友?從我記事起,您就從來沒有出現在月族過。”
梵王不無表情地答道:“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無可奉告。”
靜安突然哭了起來,接著,她抹了抹眼淚,帶著哭腔說道:“我放棄了。”
“放棄什麽?”
“我不復仇了,父王,你走吧,這行宮裡有一條密道,可以直接通到山下。月族無人知道密道的存在,你從這裡走,然後回宮裡去吧。”
梵王冷笑道:“你放了我?那你和你的族人怎麽辦?”
“父王要回到宮裡,自然要費一番時間,我會叫我的族人四散逃命去。我已經了無牽掛,就等在這裡,等著梵國的士兵將我亂箭射死。”
“你可想好了?”
靜安將臉倔強地看向窗外,答道:“想好了。”
“為何突然改變計劃?”
“我也無可奉告。”
“你呀……”梵王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真當孤如此愚蠢?”
“什麽?”
“你真當寡人愚蠢到,就連你勾結月族殘黨,在這行宮邊安插兵力都不知道?”
“你都知道?”
梵王一邊搖頭一邊冷笑道:“靜安啊,或者我該叫你翡月公主?你不是說,在行宮裡有月族的人嗎?此刻他們人呢?”
靜安隻覺得脊背發毛,忙朝外面喚道:“……我月族將士何在?”
門外無人應答。
靜安幾乎咆哮著又喊了一次:“我月族將士何在?”
梵王冷冷地說道:“在你邀我來這裡之後,我就已經將你此處安插的人等查清,我們到下的那一刻,你的月族將士已經都去了天上,見你的父王去了。”
大殿的門砰地一聲被踢開,手持刀劍和弓箭的士兵黑壓壓地進來,不僅如此,幾扇窗戶底下也刷地站起兩排士兵,全都拉滿了弓對準靜安。青翎則被挾持著,被推至隊伍最前面,原本以為已經死了的宋衛,也昂著頭站在了梵王身後。
“青翎……你怎麽在這兒……”
看到青翎的一瞬間,靜安像是失了魂一般。
梵王也驚詫道:“青翎,你怎麽也卷在裡頭?”轉身又問宋衛:“翎美人為何在此?”
宋衛小聲答道:“翎美人傍晚時分便從宮裡一路驅車至此,動機不詳。我命人在殿外將她拿下,但是並未傷到她。”
“姐姐!”
青翎將身邊士兵一推,一下子衝向靜安,將她抱著,接著撲通一聲跪在了梵王面前。
“求大王原諒長公主,求大王原諒長公主!”
青翎的頭都磕出血了,嘴巴裡只有一句話:“求大王原諒長公主!”
一旁的靜安坐在了地板上,將她抱住:“別求了,傻孩子,別求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今日我便要死在這裡了,你得回去,好好活著。”又抬頭向梵王說道:“翎美人對此事一無所知,是誤打誤撞進來的,請父王明察,不要錯怪了她!”
青翎哭著,拚命地搖著頭:“我不要,我不要你死……”又對梵王說道:“求大王原諒長公主,我願吃齋念佛……我願意出家……我什麽都願意,求求大王原諒長公主……”
“求求大王,放過長公主吧……”
青翎哭得嗓子都啞了。
梵王凝視著她,不解地問道:“青翎,你可有參與這次謀劃?”
靜安急忙答道:“她不曾!”
梵王怒說道:“讓她自己回答!”
青翎帶著哭腔,聲音發著顫:“臣妾,臣妾不曾參與……”
“那你為何替靜安求情?”
“靜安長公主……是……是臣妾在宮裡最喜歡的人,最不願意失去的人,如果我知道她今日是這般打算,我會替她來死,大王若是一定要殺長公主,我會一直守在她的墓前,直到青翎也雞皮鶴發,便也死在她的墓前。”
梵王隻覺得一陣頭痛,忍不住扶著額坐下。
宋衛忙彎腰問道:“陛下,可是頭風又犯了?”
梵王擺了擺手,片刻,又問青翎道:“聽你的意思,若你事先知道靜安的計劃,你會替她來刺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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