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譚小沐嗤笑一聲:“你可以墮魔,我就不能棄道嗎?都是追求強大,你哪來的資格說我?”
明憬不理她,拿目光觀望著山洞的地形,心裡並不擔心慕容熾和孔知億的安全。
畢竟這場戲從頭到尾就是她們默許的,但坐等別人來救也不是她的風格。
“別看了,這座村莊原就是我為你準備的手筆。”
譚小沐壓著心底興奮的情緒一字一句:“妖鬼氣息是我布下的大陣所催生。現在這個時間,慕容熾和那個姓孔的,應該快融為血霧。”
明憬冷下眼神,認真看著眼前一身黑影,前所未有乾淨整齊、也前所未有陌生的譚小沐,聲音低沉:“我救過你性命,也將你打落懸崖,所以現在,你要殺我麽?”
恩將仇報,原來並不只是書上四個單薄蒼白的文字。
“我不殺你,我永遠都不會殺你的。”譚小沐歎出一口氣:“明憬,就算你墮魔,我也沒想過要殺你啊。他們都想要你死,我不會。”
“折喻從來都不信任你,我就不會這樣做。如果那時候是我,在無常山上遇到被界衛追殺的你,我一定不會拋下你的。”
譚小沐越說越興奮,忍不住湊過來伸出手,想摸摸明憬的臉,被明憬避開後面容變了一下,幾乎咬牙切齒:“明憬,慕容熾死了,現在,你是屬於我的。”
明憬愣住,似是第一次看穿譚小沐,心緒都有些模糊:“我對你不感興趣。”
“胡說!”譚小沐笑得有些癲狂:“你是魔修,我是邪修,我們是最般配的。明憬,這座山洞是我為你準備的,這裡會是我們的洞房之地。”
她低頭,看向明憬白皙修長的手,眼睛深處盡是癡迷,伸手取出一面陣旗立起,靈氣如波紋漾開,將山洞入口封住,笑得燦爛:“明憬,與我雙修,我們會一起變強大的。”
譚小沐說著說著就湊近過來,想要抱住明憬。明憬滿是厭惡,退後幾步,聲音冷冽:“我不會與你雙修的。”
“為什麽?”譚小沐面容變了幾下,眼睛裡盡是偏執和瘋狂,襯得那張原本明豔的臉也恐怖起來:“你可以和慕容熾雙修,為什麽我不可以?”
“無常山崖底、幽深洞府、紅蓮業火,我施展陣道回溯、感應氣息之法,都知道了。你之前為了活下去,可以答應和慕容熾雙修,為什麽現在不可以呢?”
譚小沐在說到慕容熾這個名字時,眼睛裡滿是嫉妒和怨恨,接著勾起唇角:“現在慕容熾死了,你應該是屬於我的。”
陣旗晃動,一股磅礴但是沾染著黑暗、血腥的氣息溢散開,含著幾分壓迫感。
明憬厭惡不已:“如果知道你譚小沐是這樣的人,當初你跪死在荊棘境裡,我也不會出手,無端髒了我的摘星劍。”
“摘星劍?摘星劍早就斷掉了啊。”譚小沐眼神陰翳,低聲笑了起來:“其實我還挺開心你墮魔的。”
“不然的話,高高在上的明首席,萬人景仰,連堂堂祁氏嫡女、無影派少主、藏劍閣小劍子等人都視你為信仰,更有小道尊護佑。”
“我一個被逐出家族的棄子,再爬幾千年,都爬不到你上面去。”
“明憬,你掉下無常山崖底真是掉得令人開心。要不然我怎麽會知道,高高在上的首席弟子,也會有為了性命丟卻驕傲自尊,卑微到底端的一天呢?”
譚小沐借著陣旗之力凌空,幾乎是居高臨下俯視著明憬,姿態高傲到極點,才能掩下骨子裡的敬畏和心虛。
她小時候的夢想是鑄出一柄超越九階的劍。為了這個夢想,廢棄陣道,被同族打壓嘲笑,到決心闖荊棘境離開家族,中間不知受盡多少折磨,心性早不知扭曲到什麽程度。
她這樣子的人,原本是走不出荊棘境的,偏偏汙濁不堪的生命裡要出現一個明憬,白衣出塵,一劍斬出一片光明。
從那個時候起,譚小沐自己都說不準,她還苦苦掙扎著修行鑄劍道,是因為對小時候初心的交待,還是想讓那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握住她鑄出來的劍。
但最純粹的劍修一生隻用一柄劍。摘星在,明憬就不可能握第二柄劍。
她站在低處仰望明憬,又觸摸不到明憬所在的光明,只能一日日任由嫉妒、陰暗、不堪的情緒佔據上風。
如果明憬一輩子都是萬象道宗的首席弟子,她就算棄道墮落,將性命賭上也無法染指。偏偏,明憬要與魔族勾結——
至於那是真的還是假的,譚小沐根本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終於可以得償所願。
“你可以在慕容熾面前丟掉驕傲尊嚴,那麽在我譚小沐面前,為什麽不可以呢?”
丟掉驕傲尊嚴。
明憬面容一白,手指不自覺攥緊,那股壓迫的氣息籠罩而下,並著心底那股荒涼情緒席卷開,一時難受得發慌。
外邊這時傳來一陣轟擊之聲,慕容熾的聲音有些冷:“你還不快點?”
“玩……玩脫了,這個陣法有些難搞。”孔知億有些心虛的聲音並著山洞搖晃感一起傳遞進來。
譚小沐臉色一變,陰測測看山洞外邊一眼,見明憬抬腳要往那邊走,怒上心頭,幾步挪過來。
將腰間的玉葫蘆抵在明憬唇邊,聲音陰森:“邪崇組成之陣,靈氣耗盡的妖也妄想破得開麽?”
她輕笑一聲,並不放在心上,揮動陣旗,將明憬困在洞壁邊上,笑得瘋狂:“明憬,等一下你會乖乖和我雙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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