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藥。
慕容熾這才注意到自己嘴裡是含了顆丹藥,再看明憬一副局促羞窘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心裡遺憾不已,恨自己醒的不是時候。
她這般想,低嘶一聲,移眸去看足上的匕首,匕首在右腳,將鞋底都刺穿,所以自不可能安然無恙。
慕容熾坐好,正要伸手,就見明憬轉身,將她的右腳捧在懷裡,動作輕柔去了鞋襪後,看著上面血流如注、被匕首貫穿的傷口沉默不語。
“其實也不是很疼,將匕首拔出後上藥就好。”慕容熾小小聲說著,卻控制不住生理反應,疼到眼裡含淚,只能低著頭。
她雖然在妖界橫衝直撞、天不怕地不怕,但身為妖界小玄主、慕容一族的小公主,很少會受傷。
受傷後更有一大堆妖圍著,上到妖界玄主、族老、十三殿主,下是一堆好友、屬下,還有族姐族兄,受盡萬千寵愛,慣得慕容熾從來都是要什麽有什麽。
明憬顯然是不同的。
人界小閣主和妖界小玄主雖然相提並論,但明憬自幼跟隨師尊四處奔波,十五歲後才回藏劍閣,從無人問津到舉世矚目,滿打滿算才三年。
她雖然心裡覺得這樣的傷沒什麽,但如果是慕容熾因她而受的,意義又大有不同。
“我要取匕首了,慕容姑娘忍著點。”
明憬摸出一件白衣後,熟練地團成一團讓慕容熾靠著,自己單膝跪地,確保萬無一失後抬眼看慕容熾,聲音低低:“慕容姑娘曾說,我是你看上的人,什麽意思?”
“啊?”慕容熾驚得眼淚都不流了,眼神懵懂。
什麽意思?這還用問嗎?都這麽明顯了,明憬還不懂她的喜歡嗎?
難道一定要明說才行嗎?但明說後,明憬明言拒絕,那她不就很難再接近明憬了?
慕容熾腦海念頭萬千,正全神貫注模擬著許多種可能,腳上忽然一疼。
原來是明憬趁她沉思的功夫,直接拔出匕首後丟在一旁,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語氣安撫:“慕容姑娘別怕,無礙了。”
所以明憬問那個問題,就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啊?
慕容熾心情一時無比複雜,有些酸楚,又有些開心。
她低眼看去,明憬正細細擦拭掉血跡後,用她那隻用來握劍、白皙而修長的手捧住她的足,指尖微顫,不小心碰到她足底軟肉。
慕容熾呼吸一滯,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明憬皺眉,用手扣住她的足,聲音清冽:“慕容姑娘不要亂動。”
不要亂動?那怎麽能不亂動?她怕癢的啊。
慕容熾雙手揪住自己的衣角,強忍著那股癢意顫聲說道:“你快些!”
明憬看慕容熾一眼,眼神有些古怪,認真回道:“那匕首非同尋常,不知是否淬毒,加上傷口范圍不小,實不能兒戲。”
她說著,翻來覆去把慕容熾的足檢查了一圈,然後慢條斯理揭開小瓷瓶的藥封,一點點向上倒著藥粉。
慕容熾早已滿面通紅,身體癢到發顫,聲音斷斷續續:“明憬,你、放開我,我怕癢!”
明憬於是手指一僵,抬眼看慕容熾面容上都是紅暈,一時握也不是、松也不是,愣在原地。
慕容熾看明憬這樣,心裡窘迫感稍減,為了轉移注意力,問明憬:“先前那婦人你似乎認識,她面上那道劍痕也是你做的?”
“是。幼時隨師尊行走天地時見過一面,師尊不在,她想對我動手,我刺了她一劍,將她嚇走了。”
明憬淡聲回著,猶豫不決,許久後還是伸手握住慕容熾的足。
慕容熾止不住就是一抖,顫聲問:“你當時幾歲?”
“六歲。”明憬面上也有些不自然,加快倒藥粉的動作,想到這藥還要以手在受傷處揉開,心裡不適應到極致。
她六歲在做什麽?好像翻身都不會。不過這不奇怪,古妖和人族不一樣,人族十八歲成年,古妖卻是五百歲才算成年。
明憬現在十八歲,剛成年,她五百多歲,也是剛成年,所以年齡相差不大的。
慕容熾不知為何想到這個,見明憬指尖使勁,忙再找一個話題:“既然你的同道都在邪修手裡,你殺那婦人,不怕邪修對正道修士下死手嗎?”
“不會的。邪修逐利,也怕死。”明憬搖頭,“聖地弟子都有命牌在,如果命牌碎了,師門瞬間就會知道。”
“他們不能下死手,因為他們的目的是要殺很多的正道弟子,其中最重要的人應該是我,不抓到我,邪修怎麽會甘心?”
聖地有邪修追殺單,邪修心懷不滿,所以要殺聖地的弟子來報復。但如果命牌碎一塊,聖地知道,邪修須臾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只能先抓住所有的聖地弟子,在一瞬殺掉,才算報復成功。
“這麽大的手筆,聖地一點消息都不知道?”慕容熾若有所思。
“自然是知道的。”明憬面容不變,“至於他們為什麽不出手,慕容姑娘不是早知道嗎?”
歷練。
慕容熾低哼一聲,看著明憬白皙修長的手指怔怔失神,然後面容上生出幾分很可疑的紅暈。
明憬並無察覺,只是語氣很複雜:“我身上有師尊給的一道劍符可以保命,真跌落岩漿,也未必就是死路一條。”
所以慕容熾實不用不顧生死來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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