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她的思維正在快速運轉,思索著自己待會可以用來與敵人談判的話術。
受顧君婉的影響,她對武田建業有著非常清晰的認知。
在那個人的眼裡,利益才是第一位,恩怨與情感通通都得往後排。
這種擁有著絕對理性的敵人非常難對付。
而現在,武田建業的這一特性卻能夠被沈寒充分利用,從而為她自己贏得存活下去的籌碼。
過了好片刻,密集的槍聲終於漸漸停了下來。
通過先前的較量,瀛國戰術小隊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隱藏在不遠處的對手就只有一個人!
“混蛋,去死吧!”
瀛國行動隊長怒罵一句,而後解下掛於戰術背心上的一顆手雷。
就在他準備拉開保險栓的時候,武田建業的聲音卻是從旁傳來:“等等,活捉敵人,我要審問!”
他們一直都是以瀛國語言在進行交流,這門語言跟沈寒在穿越之前就曾學習過的島國語幾乎一模一樣。
所以,在聽見武田建業出聲後,她便扔掉自己身上的武器,主動走了出來。
“李建業,你可真是命大,一把年紀了還能那麽折騰。”
“不過這一次你輸了,女君早已洞悉了你的謀劃,你所丟失的東西,再也不可能找回來。”
在離開之前那處戰鬥區域的時候,沈寒便將黑箱子中的另幾樣拍品也挪進了隨身包裡。
當時她的想法是,不讓瀛國人有任何機會帶走箱子裡的東西,現在卻誤打誤撞地成為了她手中的牌面。
沈寒使用的是聯邦語言,稱呼敵首也用的是對方曾經的聯邦名字。
再加上言辭之中所暗藏的心理戰術,她不認為眼前那個對手心中會毫無波瀾。
事實也正如她所料。
當武田建業聽到‘女君’二字的時候,他那略顯渾濁的眼瞳頓時便有著明顯的收縮。
有生以來,他隻曾敗於一人之手,那就是顧君婉。
眼下,他仔細打量著被士兵們用槍驅趕到近前的女子,而後以熟練的聯邦語言好奇道:“是你?”
雖然沈寒通過化妝修飾了自己的五官,但她的聲音與身形卻並沒有做過任何調整。
故而,武田建業很快就將她給認了出來。
顧君婉的護衛隊長出現在這裡,令他心裡極為驚訝。
但他面上卻展露出了慣有的平靜:“謝謝,我的命向來很好,倒是你,你以為落在了我手上,還可以活著回到自由聯邦嗎?”
在聽見對方講出這番話的時候,沈寒不僅沒有心生懼意,反而暗中松了一口氣。
有些時候,判斷對手的意圖不能光聽他說了什麽,關鍵是得看他做了什麽。
如果武田建業有心要殺人,他根本不會在這裡多言多語。
他也不敢帶著人再繼續往前追擊,因為他擔心聯邦女帝會布有後招在等著自己。
畢竟,對方的貼身護衛都追進了這片山脈。
以他對顧君婉的了解,那位手腕強硬的女君不可能沒有別的安排。
得虧這裡是索蘭古國的領土,若是在自由聯邦,武田建業猜測自己早都被圍剿了。
他越想越是心驚,不知不覺間,竟是出了一頭的冷汗。
“迅速離開這裡,按原計劃撤至境外營地!”
聽見這麽一番命令後,五名瀛國士兵頓時就面面相覷起來。
猶豫之下,那名行動隊長當即出聲:“武田長官,可是我們還沒有追回那些拍品,剛才在追蹤的路途中我們已確定對方只剩下了四人。”
“我認為我們應該繼續追擊,錯失眼前機會的話,我們回去沒法跟北原長官交待。”
武田建業自然不會解釋太多。
他微微側頭,朝那行動隊長平靜開口:“高橋中士,你的天職是服從命令,而不是去質疑長官的決策。”
聞言,行動隊長斂下眉眼,抬臂行了一記軍禮後,便下令立即沿著藥道而行,務必在下個黎明到來之前離開索蘭古國的境地。
瀛國士兵們搜走了沈寒身上所攜帶的物品,就連她藏在衣領下的那條細長項鏈也沒能幸免。
她的手腕被鐐銬所束縛,身後還有一人持槍隨時警戒著,以防止她有任何機會逃脫。
士兵們並沒有通過毆打俘虜來泄憤,因為那樣會極大地拖累行程。
如果再不慎將她打得失去了主自行動的能力,那士兵們還得輪流帶著對方行進。
沒有人願意給自己增加負擔。
故而,在接下來的夜行中,一切都還算是相安無事。
……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夜晚的叢林再沒有了白日裡的綠意昂然,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派朦朧奇幻。
月光透過林木灑下,將地面的草葉印出成片成片的斑駁。
飛舞的螢火蟲宛如夜空中的繁星,間或,有著幽光一閃而過,不知是哪一種夜行動物受到了驚擾。
方玥與胡鎮輪番背著孫羽趕路,每隔15分鍾交換一次。
這樣既可以保持整體的行進速度,兩名alha也可以在減負的時候稍作喘息。
她們一刻也不曾停下,因為她們此刻得以全身而退的機會,是沈寒以自身安危換來的。
就在她們與自己的隊長分開後不久,她們便聽見了從後方密林中所傳來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