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她提出一個疑問:“小洛特年齡尚幼, 心理創傷也還沒有被修複。”
“您放任那麽多敵對勢力的暗樁接近他,不會擔心過猶不及從而毀了那個孩子嗎?”
弗裡大公繞到書桌後坐下,他盯著桌角處插在筆筒中的一支羽毛筆,輕聲歎息:“可是, 我時日不多了啊。”
“我如果不提前讓小洛特經歷一些事,往後,他的敵人就會將最殘酷的世界擺在他眼前,他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 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望著那滿頭銀發的老人,顧君婉也頗為感概。
這時,弗裡大公話鋒一轉,直言道:“作為對你以及你alha伴侶的補償,我去向霍爾斯國王施壓,促成你想要的能源合作怎麽樣?”
顧君婉螓首輕搖:“不必了, 我們不需要這樣的補償。”
“兩國的深度合作得建立在相互認同的基礎上才能達到應有的效果, 若是這其中摻雜了脅迫, 無異於埋下暗雷, 往後一旦爆發, 受損的終究是兩國民眾。”
似乎是沒有料到顧君婉竟然會直接拒絕, 弗裡大公先是怔了怔, 而後才低聲笑了起來。
他抬眼重新開始打量近前這位年輕的女子,略微渾濁的眼瞳內帶著毫不遮掩的讚許。
弗裡大公先前那番話並非是試探。
他是真的打算出面促成合作,以此來跟聯邦女帝結個善緣,給自己的小洛特預留一座可以借勢的靠山。
而此時此刻,他卻覺得,自己仍舊是小看了對方。
對方身上那些富有傳奇色彩的過往,並不是來源於運氣,而是始於其胸襟與智慧。
能得這樣一位傑出領袖掌舵,自由聯邦注定會在發展中越來越富強。
思緒快速飛轉後,弗裡大公再度開了口:“女君閣下方便跟我這個老頭子說一說你與霍爾斯的合作條件嗎?”
“克森羅典許多大型的能源基地都歸各方權貴私有,其實,你不一定非要與王室獨家合作。”
說到這時,弗裡大公狡黠一笑:“我弗裡家族所掌控的能源項目,不比王室少多少。”
“而且,霍爾斯也管不到我的頭上。”
聽著對方對霍爾斯的稱呼省去了‘國王’二字後,顧君婉也抿唇笑了起來。
牌桌上多出這麽一位攪局者,老國王把持牌面想要待價而沽的打算就只能落空了。
這對於顧君婉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她當然不會拒絕。
就在女君與弗裡大公密談合作的時候,弗裡洛特溜到第六層樓找到了沈寒。
經過一番檢查發現沒有問題,沈寒已是回到了貴賓套房中。
此時瞧見小洛特來找自己,她心裡十分高興。
“沒想到你還挺人小鬼大的嘛,居然還懂得偷偷將我女朋友找來這裡。”
“這次多虧你啦,沒有你的幫忙,我和她的事肯定就藏不住了。”
弗裡洛特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捏著手指小聲說:“不不,是你的女帝長官特別厲害,都是她在電話裡教我應該怎麽做的。”
沈寒揚著眉毛笑道:“那是,我的長官確實很厲害!”
說著,她又望著小男孩湛藍的雙瞳詢問:“怎麽樣?你見到她是不是很驚訝?”
弗裡洛特想了想,鼓著腮幫子回答:“我都快要被嚇死了。”
“我覺得還是你最厲害,能讓女帝陛下成為你的女朋友。”
一聽這話,沈寒整個人都快要飄起來。
她回想著下午的時候顧君婉說要陪自己度個小假期那事,心裡已經開始期待起來。
……
顧君婉談完事情出來的時候,面色一如先前踏入房門之時那般平靜。
眾人無法通過她的神態舉止來推斷她此刻的情緒,唯有許昭能感受到自家女君心情愉悅。
畢竟是常年跟在顧君婉身邊的近臣,如果許昭連對方的情緒變化也察覺不到,那她也不好意思跟人說自己是女君的特別助理了。
一行人往樓下走的時候,江心悅壓低聲音急急發問:“陛下,您借到警衛了嗎?咱們什麽時候去抓人?”
她不知道顧君婉與弗裡大公的談話情況,所以現在特別擔心。
她剛才瞧見小洛特下了樓,生怕對方一個不慎慘遭毒手。
顧君婉側頭微笑:“弗裡大公已經將一切都處理好了,不用擔心,現在這座城堡很安全。”
說完,她又朝著自己的一眾跟隨者道:“大家都辛苦了,我們會在弗裡城堡多待一天,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以參觀一番這座半島,也算是不虛此行。”
回到貴賓套房後,沈寒立即就黏了過來。
“老婆,你困不困?我抱你去盥洗室洗漱。”
顧君婉還沒來得及說話,已是被對方打橫抱了起來。
她確實也不想再動了,索性伸臂環住alha的脖子,享受對方的周到服務。
兩人在離開套房之前剛洗過澡,現在攏共才過去四十來分鍾,也沒必要再沐浴一次。
洗手台旁的櫃子上疊著兩套睡衣,這是沈寒剛才讓小洛特安排人準備的。
套房裡原有的睡衣面料略微有些粗,她換成了材質更為輕柔的絲綢款。
瞧著那熟悉的大理石台面,顧君婉很是羞赧。
不久之前自己趴在這上邊接受標記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這令她心跳微微加速。